南荣芙愣在原地,有些疑惑地看向陈南桐,她什么都没说,蓝岳怎么就吓成了这样?
陈南桐这才想起,前天去国公府的时候,蓝岳曾向她问起表姐,眼下看蓝岳这样,心里隐隐绰绰猜到了什么,可又不敢确定,于是道:“蓝将军,怎么来了就要走?有话不妨直说。”
蓝岳抬头看了一眼陈南桐,陈南桐会意,附到南荣芙耳边悄声道:“表姐,别怕,这是在咱们自己家,况且蓝将军又不是坏人。”
然后她起身道:“蓝将军,你们先聊,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点心果子。”
陈南桐一走,花厅内针落可闻,南荣芙绞着手帕让自己镇定下来:“蓝将军,多谢。”
蓝岳咽了一口口水,明明想好的话此时一句也说不出来,只得吞吞吐吐回道:“姑娘客气了。”
又是沉默,南荣芙只得道:“蓝将军,请用茶。”
蓝岳忙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眼看陈南桐端着一碟子点心从廊下向这里走来,蓝岳终于开口:“我来……是想跟你说,请姑娘切莫妄自菲薄,切莫想不开,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因此看不起姑娘,起码我不是,我家将军也不是。”
南荣芙讶然抬头看他,常年征战沙场的人,面容刚毅,线条分明,尤其一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睛,此刻柔和而温暖。
南荣芙眼角隐隐有泪,咬着唇点点头。
昨日娴妃的话并不能让她完全接受自己,直到此刻,她才坚定了自己活下去的信心。
他忐忑地避开她的目光,看到陈南桐在廊下同一个丫鬟聊着什么,才放下心来继续道:“姑娘,不怕你笑话,我娘就是被……然后生下的我,从小我就被人叫做野种,我娘也时常被人欺负,可是,我娘还是咬着牙一个人将我养大了,我娘常嘱咐我,女子本弱,无论什么时候欺负女子的男人都不是人。”
南荣芙眼泪再也忍不住,她起身蹲了个万福:“谢蓝将军……肯对我说这些,我会谨记在心。”
蓝岳起身,想扶她一把,觉得不妥,还是缩回了手:“姑娘莫谈谢字,我只是不忍见你受我娘一样的折磨,一定要放过自己,好好活着。”
说完他俯身一拜:“姑娘,保重。”
转身大步迈了出去。
南荣芙擦了擦眼泪,冲着他的背影又福了一礼。
“谢谢!”
……
约莫过了半个月,梁云起来提亲了。
因为梁家已经没有梁云起的长辈,陪着梁云起来的除了梁家一个族叔,便是皇后宫里的管事牌子,冰人则是梁云起从前的老师杨阁老,这个阵容可谓排面十足。
南荣芙和陈南浦陪着陈南桐坐在正厅后的阁子里,隔着窗户望向前厅。
直到一抬抬聘礼抬进院中,直到看到爹爹从梁云起手中接过一对扑棱着翅膀的大雁,直到杨阁老打开婚书朗声宣读。
陈南桐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就这么被定了,她后知后觉有些害怕,遥遥望着那个挺拔的身影,正言笑晏晏和众人揖礼。
这就是她要相伴一辈子的人吗?明明前些日子还追着他叫舅舅,是她遇到麻烦第一个想到的长辈。
三个人都心事重重看着繁忙的前厅,甚至没发现南荣亭是何时进来的。
他揉了揉陈南桐的脑袋:“表妹,委屈你了!”
陈南桐抬头,从小到大没在他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眼神,悲凉哀怨又带着隐忍的愤怒,她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梁云起。
她心里莫名咯噔一下,恍然觉得眼前的表兄很陌生。
……
按着程序走完那些礼节流程后,一行人坐在客厅默然喝着茶。
众人难免都想到了梁云起的伤,前厅的氛围一时有些沉闷。
杨阁老一向很看重这个学生,他又一贯主张朱熹的“存天理灭人欲,”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既明是我门下学生,不是我夸自己的学生好,确实是人品学识无可挑剔,又有自己挣来的军功傍身,两家也算有渊源,门当户对,年纪相称……”
陈桥松到了这个时候,还是觉得沈氏的想法太过冒进,勉强露出个笑意,点点头就算应了。
杨阁老未免面上有些挂不住。
沈氏忙道:“既明有心,请得杨阁老出山做媒,我们荣幸之至,我们初来京都,既明一直多有照拂,他真是很难得的儿郎,气度弘雅谈吐蔚然,我看他们两个登对得很,郎才女貌,一对儿璧人。”
杨阁老面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夫人真是心明眼亮!”
一来一回之间,杨阁老看出了陈家的勉强,更存了为自己的学生争取的心思,又道:“两个孩子的年庚八字,既明都已经合过了,没有相冲相克,一切都好得很。今日纳征正好向陈侍郎一并请期,男家合婚,定在了七月初六,不知侍郎和夫人意下如何?”
七月初六不过短短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