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屹送楚绍父子俩至帐篷门口,而后转身回帐篷。
折叠屏风后面,苏云宛正侧坐在榻上垂眸沉思。秦君屹绕过屏风进入内室,见状道:“宛宛,你放心,咱们是远迁之身。除了不得离开本地外,不会有太多别的限制。”
苏云宛点点头:“那就好,其他流放犯人呢?会遭受怎样的对待?”
“女眷就是外面说的那些,男人无战事时开荒种粮当佃农,战事一来,则充入军中当马前卒,另外农闲时,还要干修桥铺路、挖山开矿等干苦力活。”
秦君屹一边说,一边脱去外袍放置一旁。
苏云宛也起身去衣,准备入睡,“难怪说流放之刑,是仅次于死刑的重刑。路上九死一生不说,就算抵达流放之地后,也难逃厄运。”
说完,她想起楚翊,很难想象他那样一个翩翩公子,有朝一日泯然于众。
不过,如今秦楚两家在同一条船上,必然不会跟其他流放犯人一样了。
两人再闲聊了几句,相拥而眠。
至于四老爷与那楚青青的事,谁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另一边,楚绍自秦家离去后,又去找钟威打探往年幽州女子赎身情况。
没过多久,父子俩自钟威营帐出来,脸色俱是格外难看。
原来,钟威两年前跑了一趟幽州,那时郡守开出的价格是一人三千两,还只让每家赎一半女眷。
能在抄家流放之后还身藏巨款的家庭,底蕴和势力必然不低,为了防止他们作乱,当地郡守就使出这一招,目的既为创收,也为撕裂家庭团结,让其内耗不止。
郡守特意留了一个口子:想赎另一半女眷,价格翻一翻。
如此一来,既能大力消耗流放犯人的傍身钱财,将其占为己有。又能因身价不同,导致后宅不宁。
而实际上,能将全部女眷赎身的家庭十年难遇一例。
只因他们获罪时,全部家财被抄没充公,能偷偷藏起的钱财极为有限,就算有亲朋好友赠送程仪,也不会太多。
可一个大家庭,女眷多达好几十人,放眼天下的流放之人,又有几家能承担的起呢?
大部分人只能含泪选择赎回老人和小孩,成为一生的痛。
楚绍再有准备,也没有足额的银钱给全家女眷赎身,更别提他预想中的帮衬同族的楚三叔一家。
回去后,楚绍对围上来的全族人道:“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可用钱财赎身,保守估计,每人身价五千两。”
“这么多!”众人听闻大惊失色,别说五千两,就是一千两,他们也出不起啊!
有个泼辣的旁支妇人挤到最前面,对楚绍大声道:“大伯父,您是族长,可不能置我们不顾啊?”
此话刚落,整个楚氏家族瞬间炸了锅!
“大伯父,如今我们只能靠你了。”
“真要是大家被充为营妓,会令祖上蒙羞的!”
“没错,要是不肯救族人出水火,就德不配位,枉为族长!”
“”
楚三叔看着自家混乱的局面,跺脚大喊:“安静、都安静!你们大伯父不会冷眼旁观,必会倾力相助。”
楚家人听了他这道德绑架的话,脸色更加阴沉。
楚三叔一家的声音渐歇,已经除族另立的楚二叔一家又登场。
楚二叔大言不惭道:“以前全族的资源都集中在嫡支,如今因为嫡支遭难,必须拿出钱来!”
隐忍多时的楚绍冷嗤一声,吐出一字:“滚!”
“你敢如此不敬长辈!”楚二叔颜面扫地,怒发冲冠直指楚绍。
下一秒,就“嗷嗷嗷”痛叫起来。
楚翊狠狠反力掰他的食指,嘴边泛起嘲意:“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父亲面前充当长辈。再不走人,血溅当场!”
说完,他将对方惯倒在地,一手拔出长剑,剑尖直指楚二叔的喉咙。
楚二叔吓得连连后退,其他楚家儿郎一字排开,手握长剑蓄势待发。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一步步朝楚二叔家人逼近。
楚二叔一家十几口人就此溃散。
其他包括楚青青一家在内的已经分家的旁支,则根本没加入讨伐行列。
他们只站在外围打探消息,见形势剑拔弩张,就立马拔腿跑了。
楚绍收回目光,淡淡道:“三叔,请入账一谈,其他人先散了。”
“大哥,我陪父亲一起。”楚三叔的大儿子急声道。
楚绍冷冷一瞥,径直转身回帐篷,楚大公子跟在他身后。
楚三叔挥手命家人先回去,而后父子俩对视一眼,紧绷着神经进入帐篷。
四人分主次盘腿坐于地面,楚绍道:“抄家之前,我将族中的公产偷偷变卖了一部分,收到一万两银票。这些钱路上不便显露,就没启用,到时给你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