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小敦子要来,我便有意去凑热闹,算起来我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
我也是封仁村的一员,名为自奇,与小敦子同龄,现年十岁。
我尚在襁褓中时,一到落日黄昏,便会哭啼不已,很难哄停。据说是因为犯了“百日关”,即出生百日内,刚巧村里有人在办丧事,送葬队伍又刚好从我家门口经过所致。
而且我小时候特别怕鬼,不敢看棺材,见了坟墓也会害怕。晚上经常做噩梦,什么鬼压床、鬼打墙也没少经历过,经常被坏鬼欺压、戏弄。
因此,出于恐惧,每当日近黄昏,我心里便开始发虚,到了晚上,基本都是在心惊胆战中度过,睡不安稳,白天自然就没精打采。所以我小时候的身体,也一直比较虚弱。
母亲渐渐发现情况不对,看医生就不用说了,也曾请疯神婆看过几次,皆不见好。想请师公赵来看一下,怕是要做场法事,家里又实在是穷,拿不出几张大票子。
后来我外公出了个点子,找师公赵说明情况,买一件小敦子穿过的衣服,挂在我的床头。但师公赵不肯卖,怕落了个贪财名声,白送呢又不舍。于是,我母亲便按小敦子的体量,请人做了件新衣服拿去换,师公赵方肯。
说来也怪!
把小敦子的旧衣服挂在床头后,当天夜半,我在睡梦中忽然觉得喘不气来,一下便醒了,只见床前站着一个人,双手正按在我的胸口上。我睁大眼睛,却朦朦胧胧看不清对方是谁,想挣扎又动不了,喊也喊不出来。
这时,挂在床头上的那件小敦子的旧衣服,突然迸发出万道金光,如一根根芒刺射向那人影。那人影惊叫一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喘了几口气后,我翻身坐起,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只见房中空荡荡的,并没有别人。小敦子的那件旧衣服静静地挂在床头,也无异样,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似的!
从此,我每个晚上便都睡安稳、踏实了,不再做噩梦,也不见有坏鬼再来打搅过。我的身体也渐渐地比以前强壮起来。
正是有了这通关节,又是邻村,相隔不远,偶尔还能碰到一起玩。因此,我和小敦子便成了好朋友。
……
师公赵来看了后,说病死鬼懒着不走,是因其怨气未消,唯一的根本解决方法是给其做一场功德,半押半送,让其好早日去投胎。
一场功德下来,花费不小。但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儿子,封世德咬咬牙,便答应了下来。
所有法事的流程都差不多,帮过忙的村民们早就知道该干嘛的干嘛,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请来法令公的神像,自然是免不了的。
小敦子时不时在里头乱窜,顺些果品吃。众人也不拦他,知道有他在,是这场法事成功的关键!
法事临近尾声,师公赵便令小敦子跟在身边,自己一手执桃木剑,一手摇着铜铃,步入封祖强的睡房中,脚踏七星,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封祖强口中念念有词道:“吾知你一生孤苦伶仃,贫病交加,病死异乡,成了孤魂野鬼,因此心中有怨念,危害一方村民。今日众人特意送你一场功德,让你到阴府报到后,好去送胎,来世不必轮回今生之苦。你若听劝,便速速踏上黄泉路,一去不回头;你若不听劝,今有法令公在此,天雷地火,定叫你飞灰烟灭!”
接着,师公赵用剑柄凌空画了个催引符,剑尖一指,又高声叫道:“时辰已到,该走了!走吧,走吧,走吧!”
出了睡房,师公赵便把房门轻轻关上,拿出金印在房门上盖了个红章,然后又把病死鬼送出大门。
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师公赵低声问小敦子道:“快看看那病死鬼走了没有?”小敦子道:“走了。”
“往哪里走的?”师公赵又问道。小敦子指了指西南方向:“那边,他走到一个黑乎乎的大门洞面前,一脚跨了进去,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师公赵听了,赶紧掐指一算,不由松了一口气:“今日天干为庚,黄泉在坤方,即西南方向。看来那病死鬼听劝,去阴曹地府报到了。”
师公赵一出手,果然非同凡响!封祖强的病很快就好了,其他人也没有再轮流遭殃,村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
我和小敦子及几名同伴约好了,第二天下午到山里去玩。
大山,对于山村的孩子们来说,就是一片自由的乐园,可以在里面尽情地撒野。涧里捉鱼摸虾,林中采野果,上树掏鸟蛋,或玩捉迷藏等游戏,不亦乐乎!
山里有一处叫“乱石坪”的地方,许多有零碎的山石裸露在地面,草木不兴,但唯独一种叫“刺莓”的野果不缺。那里的刺莓个头不大,但吃起来特别甜。因此,那里成了我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地。
等我们一路自由地欢腾,到达乱石坪时,日已西斜。
按以往的经验,估计再两个小时太阳就会落山,我们在这里最多只能停留一个小时。因此,刚到地方,我们便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