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新学期平静地过去了一段时间，班上十几个学生早已摆脱刚进校园时的陌生拘谨，寻得了机会就嘻嘻哈哈。这天早上刚刚打铃，林青朵正忙着和张瑷给贴纸上的公主选适合的裙子，闹哄哄的教室突然安静下来，班主任走进教室，却没有像平时一样开始上课，她把学生们带到操场上集合，一年级的学生过去时，其他高年级的学生早已整理好队伍。
今天是学校安排学生打疫苗的日子，校长宣布各种注意事项的话音还在不断从黑色大音箱里冒出来，人群里已经开始沸腾，大家迫不及待地跟站在身旁的同学讨论打针的事情，甚至忘了注意他们班主任严厉的眼刀。
“切！女生就是娇滴滴的，这不和蚂蚁咬一样。”
男孩们斜着眼瞟一下同班女生惊慌的表情，显得很不屑。无论是哪个年代，小学阶段的男孩子似乎总和同龄女生有一种怪异的疏离感，他们羞耻于被调侃和某个女生关系较好，却也希望自己展露的男子气概被女生们看见，青春期前的相处总被一条叫三八线的东西分隔得明明白白。
林青朵和张瑷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心，互相对视了一眼。
“林青朵，你很紧张吧，我觉得你手心变得滑溜溜的。”张瑷咽了咽口水，林青朵也觉得心内直打鼓：“你乱说，明明是你的手在出汗。”
学校只设了一处疫苗点，从高年级往下依次轮流去打，打完疫苗后还有一些简单的体检，就由学生去自由排队。学生们捏着老师发下来的单子，队伍缓缓向前挪动着，有些耐不住性子的直探头往前看，不小心踩了前面人的脚后跟，被踩的人扭头就要理论，更有好事者连连起哄，带队的老师一会儿管教这个，一会儿威慑那个，一阵一阵的嘈杂声挤满了校园。
高年级的学生已经打完疫苗散开了，眼看着就要轮到林青朵她们班，突然林青朵手里的单子被人一把抽走了。
“阿妹，等下打完针你先去吹肺活量的医生那边，给你看个好玩的！”
阿帕笑嘻嘻地往不远处指了一下，林青朵看见他捏在指尖的棉签棒，声音有点紧张：“阿帕哥，你疼不疼？”
被询问的人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猛然凑近林青朵：“哇，阿妹，小学生要是还因为害怕打针哭的话，晚上你睡着的时候晚霞会来摸你脚底板的！”林青朵没想明白晚霞和小孩子哭有什么关系，阿帕瞅着她圆圆的小脸忍不住继续捉弄：“晚霞妖怪最讨厌小孩子哭咯，它经常躲在天上观察，只要被它发现了，就会半夜三更跑去摸人脚底板，那个小孩长大后就不能过桥了，不然脚底板会痒痒的。”
张瑷也被他的话惊得瞪圆了眼睛，但显然没有太相信，她身旁的林青朵已经重重地点头：“嗯嗯，不能被晚霞妖怪摸脚底板，张瑷你也不能哭。”
因为阿帕一顿插科打诨，两个女孩子没有了一开始的紧张，疫苗打得很顺利。来到吹肺活量的仪器旁边，阿帕的几个同学早就等得不耐烦：“周岩，说好的要比试肺活量，我们差点以为你这泡尿要撒到明年了！”
阿帕嘿嘿一笑，拍拍林青朵的脑袋：“把我妹妹叫来观战了，你们几个的弹珠马上就要进我的口袋了，趁现在多看两眼吧！”
几个男孩谁也不服气谁，冲到仪器旁边排起队来。医生一次一次地消毒、填单子，凑到吹口上的人必先要深吸一口气，然后狠狠地吐出去，脸挣扎得通红，脖子上冒出筋来。林青朵站在一旁看得有点心不在焉，但这种无聊的比试男孩子们总是做得很起劲。
“咳咳咳！！”
林青朵猛然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拉回思绪，阿帕因刚才用力过猛正弯腰咳嗽着，他的同伴争先恐后地凑过去，各自比较着单子上的测试结果。阿帕反复确认了几遍，朝几人伸手：“看见没有，你们输了！都乖乖把弹珠交出来吧！”
“周岩，你不要得意，明年你不一定还赢！”
男孩子们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弹珠交到阿帕手里，他朝着林青朵这边跑来，一堆五颜六色的玻璃珠被捧到林青朵鼻子底下：“阿妹，喜欢什么随便挑，哥送你！”
林青朵还没来得及回答，阿帕又继续咳嗽起来，手里的弹珠劈里啪啦撒了一地。她赶紧拍了拍他的背，阿帕顺势往地上一坐，一边匀气一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哼，李长才这小子，刚刚仗着自己比我高了两厘米，嘲笑了我一顿，这回我把他的弹珠赢走了，他肯定能心疼好几天。”
林青朵一颗一颗拾起那些玻璃珠放回他的手心，一边夸赞他：“阿帕哥，你已经很厉害了，我相信他们都比不过你。”
对面的男孩听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将玻璃珠一股脑塞进上衣口袋，临了又问林青朵：“阿妹，你真的不要嘛？”
“我不会玩。”
见林青朵抿着嘴摇摇头，阿帕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他快满十一岁了，因为常年在山路上东奔西跑，运动量早超过了一般的小孩，脱去了幼童时期干瘦的身形，隐隐有了少年人的影子，他挺直身板的时候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