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做什么?”
江寄柔忽然转过脑袋,对上他那双略带好奇的双眸。
文子真也不虚,浅笑着说道:“我只是在好奇,今日在城门口大胆同官兵对峙的姑娘是何种模样。”
“哦,那是何种模样呢?”
江寄柔挑了挑眉,等着他的答案。
文子真:“自是姑娘这般的模样。”
江寄柔闻言无语的哼了哼,只觉得他这根本是在说废话,便不再搭理他,快步跟上夏晚棠一行。
……
“钦差大人,请上坐。”
严正浩将夏晚棠引到客厅中,说道。
夏晚棠颔首,走到主位坐下,其他人则做坐到了底下的位置处,银杏则站到了夏晚棠的身侧,如同一个最值得信任的守卫者。
府里的丫鬟很快便上了茶水,又很快退了下去。
夏晚棠没有喝茶,指尖落在杯盖上面,浅浅的划了一个圈。
“严正浩,你可知罪?”
清冷的声音响起,夏晚棠漆黑的眼眸宛若一个黑洞一般,幽深且寂静的落在他的身上。
严正浩一愣,许是没想过她会这么直截了当,连忙站起身,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下官知罪!”
他的官级虽比夏晚棠寻盐使的官位要高,但她是钦差,代表皇帝,在她面前,他自然得自称下官。
一旁的文子真也起身跪在了他的身侧。
夏晚棠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哦,你何罪之有呢?”
她倒是想听听他自己怎么辩。
然下一秒,就见他从怀里拿出一本奏本,“这是下官的认罪书,里面罪状全都写的清清楚楚。”
夏晚棠抬手,银杏起身将认罪书给接过去,转身递给了夏晚棠细细看了起来。
二人这突如其来的互动看的江寄柔一愣一愣的,总觉得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而且,就他们家那点事,应当还不至于让知府大人这般怕吧?连认罪书都已经提前写好了!
看样子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先继续往下看。
……
认罪的奏折写的不是很长,但基本将前因后果全都写出来了,同银杏问出来的差不多。
夏晚棠看认罪书的时候,严正浩也在抬头观察着她。
少女眉眼置气,但一举一动却异常沉稳贵气,若只是这般看着,着实看不出她在战场上是何种模样。
若是可以,真想同她较量一番。
严正浩的眼中凝着战意。
夏晚棠合上认罪书,抬眸看他,无视他眼底战意。
“严大人,你就不怕这认罪书送到陛下面前,他要了你的命吗?”
这里面写的内容丝毫不会拐弯抹角的,怕是真不怕掉脑袋!
严正浩犹豫了一下,开口,“我怕。”
没有人不怕死。
如若是死在战场上,他觉得挺值得,但若这么死了……好像,也是值得的。
算了,至少救了不少人的小命。
他这般直率,倒是让夏晚棠微愣了一下。
“那你后悔吗?为了这么一些事情,便丢了自己的命,甚至还有可能连累自己的家人。”
严正浩摇头,“说实话,唯独这件事,我并不后悔。”
“钦差大人,想来你应当也知道,每每天灾,朝廷下发赈灾钱粮之时,便是那些人腰包鼓鼓之际。”
“这些个杂碎层层剥削,最终能到百姓手中的钱粮甚至连百十之一都没有,更甚至,根本没有!”
其实不止赈灾款项,甚至连军费和抚恤,其中有多少是被贪污的,又有谁知道呢?
陛下不知道吗?他知道,但这样的事情牵连太广了,陛下没有证据,也是不能随意处置的。
听到这些话,夏晚棠沉默了一瞬。
“但我记得,这次江南赈灾,太子殿下亦在其中,你为何不去寻他?”
“太子的性子虽说有些……但他也确实是将百姓放在心中的。”
萧承衍有时虽有些疯,但他杀的那些人,却绝对不会包含无辜百姓。
……
“大人真觉得我没有寻过太子吗?实际上,我根本就接近不了!”
严正浩想到当时遇到的情况,满眼讽刺。
“何况那时候殿下赈灾主要在灾情最严重之地,一些灾情稍微好一些的,都是由其他官员负责,而他们对灾民不管不顾,只顾拿着赈灾银两吃喝玩乐,逼的不少受灾百姓只能离开自己的家乡,来到其他州府。”
“而我徐州府也涌入了不少的灾民,我就想着那些灾银被他们吞了不如为我所用,如此还能多活几个灾民,就当是给他们积德了。 ”
严正浩说的不屑,但这却是他为何会劫那批官银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