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漾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
周遭是乱哄哄的,似乎还有人群不断拥挤着,可是她却像置身于梦境,连脚下的地面都虚浮起来。
她只能无助地攀附着他,像是一棵藤蔓,攀附着眼前高大参天的树,仿若隔离在喧嚣之外。
不知人群中是谁惊呼了一声,黎漾猛地从恍惚中回神,立即退了开来。
她捂着自己的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喉结处。
季淮之的眸色深沉,喉结上下滚动,想要开口,又不知如何说起。
黎漾慌张地低下头,道:“那个,我不想看了,先回家了。”
她犹如做错了事的孩子,只想尽快逃离闯祸现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只要和季淮之在一起,有意的或无心的,事情总会脱离掌控。
她明明是要给季淮之做牛做马报答他的,可渐渐地,她似乎已经对季太太的身份越加习惯,甚至把自己当做真的季太太了,而这种脱控的表现,对她来说太危险了。
就在她的心乱成一团糟时,她的手被人牵住,然后牢牢握在手心。
温热的,略带粗糙的,熟悉的触感传来,黎漾下意识回头,就撞进了季淮之的眼眸。
他微蹙着眉,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困惑,只听他道:“我陪你一起回去。”
说罢,不容反抗的,牵起她的手,逆着人流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黎漾跟在身后,看着季淮之宽阔的背影,那背影像伟岸的山,像风雨中屹立不倒的树,为她开出一条回家的路。
她抚向自己不断乱跳的心脏。
她想,她终究是在日夜相处中,失了心。
晚上,黎建海和冯梅两人竟然找上门来了。
黎漾打开院子门,就着外面路灯昏暗的光线,似乎看到两人脸上有着深深浅浅的印记。
待她侧开身,让院子里的灯光照射过来,两人果然都是鼻青脸肿的。
黎建海脸上、眼角都是抓痕,冯梅嘴角、颧骨青一块紫一块。
不用说,两个人打架了。
这还是黎漾长这么大以来,两人第一次打架。
毕竟这么多年来,基本上是冯梅对黎建海单方面输出,若是气急了,也会揪或拧,但黎建海从来都是不反抗的,顶多摔门出去,到了晚上又没出息地回来。
所以,这次惹得两个人动手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呢?
想到昨天大年三十都要回老宅吃饭的规矩,黎漾推测,打架的原因一定跟这有关。
面对黎漾审视自己的眼神,黎建海只觉得脸上烧得慌,他搓了搓手,道:“那个,我们有事找你,进去说?”
冯梅也有些不满:“外面怪冷的,也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话音刚落,黎建海就暗地里扯了她一下,示意她说话语气不要太冲。
冯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抿着唇索性不说话。
无事不登三宝殿,黎漾本不想让两人进来,但也心知若将两人拒之门外,指不定又闹出什么事来。
便不甚热情地应道:“你们进来吧。”
两人进了院子,见还是之前来的时候那般,简陋冷清,只不过多了几盆墙边的菜,以及多了些烟火气息。
黎建海心里顿时有些不确定,自己今天过来,是不是对的。
自从年三十和冯梅打了架,出了气也受了气后,他想了一晚上,最后还是决定让黎漾和季淮之初二跟他们回老宅。
不为别的,就为他们俩替他在老宅人面前出口气。
杨春花和黎建仁不止一次嘱咐他,要跟黎漾搞好关系,说季淮之不是等闲之辈。他们同住猎村,季家有没有钱,自认为都看在眼里,就是穷光蛋一个。
可是随着季淮之出钱给白莉买好多百货商店的东西,以及黎漾身上换的新衣服,让他们不确定了,尤其是今年吃年夜饭,杨春花又拉住他唠叨了一番这件事。
黎建仁从来不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杨春花也从来不说废话,他们三番两次提醒他,想必季淮之是真的有能耐。
于是一大早,黎建海就决定让冯梅和他一起上门,劝黎漾跟他们一起回老宅。
出发前说好的是劝,可一见了黎漾,那当父母的派头便不自觉露了出来,对黎漾说话也有点颐气指使,好在黎建海及时反应过来,才避免了一见面就闹掰的事情发生。
黎漾给两人倒了茶,坐在他们对面:“说吧,有什么事。”
黎建海环视一圈:“小季不在家?”
这是第一次,黎建海称呼季淮之为“小季”,而不是旁的带有侮辱性质的称呼,而黎建海这样,显然是为了季淮之来的。
这就有趣了。
黎漾:“他有事出去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
过年在家闲了几天,两人上午回到家,陈刚就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