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默伏案装醉,只为了窃听朱兆虎等六师兄弟说话,听到最后,得知冯化龙一行人北上的目的除了要对付自己之外,还要上龙虎山找张天师,另有大事图谋,他心中不禁愈发好奇。
恰店掌柜和伙计不知就里,忙完过来,见陈天默趴在桌子上,还当他是真醉了,掌柜便叫伙计过去叫他。
那伙计上前拍拍打打,喊道:“老先生醒醒!天冷,在这里睡要冻出病来啦!我扶你回房歇着吧!”
连推了几把,陈天默才装模作样的的抬起头来,醉言醉语道:“谁要睡觉?我又不困!”
伙计笑道:“老先生,你喝多了,回房吧。”
陈天默瞪眼道:“谁喝多了?我还没有喝够呢!你不要碰我,再去打酒过来,我还能喝一坛!”
伙计无语道:“瞧您的舌头都捋不直了,还喝呢?”
陈天默拍着桌子叫道:“快去快去!啰嗦什么?!我还得等我儿子回来呢!”
店伙计还真信了陈天默的鬼话,只当头次见的那年轻英俊男子是儿子,这黑不溜秋满脸皴皮的是老子,全然没有想到,老子儿子都是眼前这一人人,他看了看店掌柜,询问道:“劝不动,还要等儿子哩,怎么办?”
掌柜的也是无奈,摆了摆手,说道:“给他打酒,等喝到烂醉,也就不闹腾了。”
“得!”
于是店伙计便又去取了一坛酒。
陈天默继续喝起来,只是装出不胜酒力的样子,撒的比喝的都多,掌柜的与伙计频频摇头,朱兆虎等人则窃窃发笑,一边吃喝,一边看陈天默出丑。
便在这时,外面忽然传出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甚是整齐,跟着便有人喊道:“老帅,这里有间客栈!还算像模像样,要不要进去歇脚?”
一道略显苍老却又颇具威严的声音响起:“进店!避避风雪!”
“是!”
陈天默听得心中一动,暗道:“老帅?哪个老帅?”
朱兆虎等六师兄弟也是面面相觑,脸色稍稍凝重,似是不愿意见到官府中人似的。
其中尤以朱兆虎杯弓蛇影,嘀咕道:“不会是倪嗣冲来了吧?”
捧剑男子登时笑道:“朱师弟,你没了修为之后,就变得这么胆小怯懦吗?现如今叫帅的人多了去,哪里就凑巧是倪嗣冲?”
朱兆虎讪笑道:“也是,倪嗣冲在皖省,这里是赣省,不是他的地盘,他怎么会来?就算是来了,有诸位师兄在,小弟也不怕他。”
他话音方落,便有一个戎装军官推门挑帘,混着风雪进来,一面弹落衣帽上的雪花,一面举目四望,然后大声喝道:“店家人呢?!”
掌柜的连忙迎上:“军爷有什么吩咐?”
那军官的穿着打扮与朱兆虎在倪嗣冲麾下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陈天默料想他是某一省都督的副官,朱兆虎望着对方也是一阵恍惚,颇有些缅怀自己副官岁月的伤感模样。
但听那军官说道:“我家老帅来你家店里了,还不赶紧伺候?!”
那店掌柜听的头都大了,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先来个什么太平天国的王爷,现在又来个老帅,难道老家祖坟上真冒青烟了?
他也没有接待过什么大官,手足无措道:“军爷,怎,怎么伺候?”
军官骂道:“滚出去伺候!”
“让他出来,还不如让老子进去呢!喝风吃雪的滋味很舒坦么?”
一个身穿金龙妆花缎貂皮黑袍,头戴水獭皮帽的大胡子老者走进店里来,哈着手说道:“先弄个火盆给老子烤烤手,再热一壶好酒润润喉,赶紧弄菜!”
“是,老帅!”那军官应了一声,跟着又呵斥店掌柜道:“听见了么?!”
“听,听见了……”
“听见了还不快去办!?办完了,把我们的军马都喂一遍,要用最好的草料!”
“是是是!”
店掌柜连忙带着伙计分头去忙活。
而在那“老帅”进店之后,“哗啦啦”又进来四个全副武装军汉,且抬着一扇门板,上面被褥重重,裹着一名女子,用麻绳捆绑的结结实实,嘴里还塞着毛巾。
这情形已经很奇怪了,更奇的是,当那“老帅”把帽子摘掉弹落雪花的时候,居然露出了一条油光水滑的大粗辫子!
然后陈天默才发现,那名军官以及四个军汉走动之际,脑后也都垂着辫子!
朱兆虎等六师兄弟尽皆怔住,就是陈天默也觉惊奇,民国都建立几年了,虽说还有些追慕前清的遗老遗不舍得剪掉辫子,可是官府里面,一方大帅连同手下军官军汉也都拖着辫子的,还是头一次见识。
那“老帅”指着一张桌子吩咐道:“把姨太太先放下吧。”
四名军汉应了一声,把那门板搁在了桌面上。
原来,这女人是那“老帅”的姨太太。
“老帅”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