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予是收到陆北川的叮嘱来的。
虽然她也恨得想要杀了这个一直在欺负闺蜜的男人,但现下也知道孰轻孰重。
她把赵梅孩子的情况和安夏解释一遍。
小孩两岁的时候就确诊了直肠癌,治好了一次后又复发,现在能活到什么时候也不好说。每天都要挂着粪袋生活。
也是赵梅曾经拼了命地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孩子。
安夏听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她恨,但在知道这些事情后却又怎么都恨不起来。
想要对那个孩子下手以此来报复她,但却又没办法对那个好不容易存活在这个世上的孩子下狠手。
不过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就已经特别成熟,不难想象这孩子这些年过得有多不容易。
在小学静坐了许久,内心千万般挣扎后,安夏还是放弃对那孩子下手,离开了。
陆北川已经不敢再强迫她,她也不需要再像老鼠那样只能偷偷摸摸的生活。
可此时此刻自由的空气呼吸在嘴里,安夏却感受不到一点快乐。
三年的婚姻磨灭了她的热情,这一年发生的这些错综复杂的事,几乎是磨灭了她坚持活着的希望。
到了江清予家后,安夏就坐在落地窗前的坐垫上一言不发地发着呆。
看着她的情况,江清予也实在担心。
想劝几句,可劝慰的语言在她经历的那些事情面前只会显得无比苍白。
手机振动两下,划开看,是裴茗发来的消息,一串地址。
“夏夏,你想去看看安伯父吗?”
是陆北川让裴茗转发的安建国墓碑的位置。
那天安夏做手术,安建国火化下葬的事全是陆北川一手负责的。
安夏缓缓回头,有了点反应。
沉默了良久后,她点了点头。
当天已经很晚了,所以两人是第二天天亮出发的。
想着能转移安夏的注意力,所以出发前江清予买了很多祭品,但没想到到了墓园,安夏却又陷入了在家里的那种状态。
她坐在安建国的墓碑前,摆放好所有祭品后,看着他的照片,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这份沉默让人心里不住地发慌。
想着或许是因为她短时间内接收了太多冲击的信息,有些缓冲不过来,江清予就没太重视。
但安夏的情况却是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糟。
刚开始的几天虽然总发呆,但是叫了会有回应,后来就是发呆的时间变长,回应的次数逐渐变少,再到没有回应。
就好像陷入了另一个世界那样。
觉察到这一点后,江清予慌了,虽然讨厌陆北川,但她还是把事情告诉了他。
因为陆北川现在是最有能力能最快确认安夏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的人。
现在最要紧的是安夏,不是之前的那些仇恨。
陆北川知道后很快着手去研究,最后在心理医生的多方面分析下,知道她大概率是抑郁了。
陆北川并没太意外,只是后悔。
不停地在后悔。
整夜整夜的失眠着。
他并非陆家血脉的事是陆远那天闯到交通局的时候亲口说出来的。
终于明白了父亲这么多年对自己冷漠不在乎的原因后,陪着陆氏度过那波“野种”舆论危机后,陆北川就从陆氏卸任了。
属于陆家的一切,他都还了回去,什么都没带走。
晚上睡不着,就开车到江清予家楼下守着,等天快亮时又开走。
知道安夏抑郁了,就开始各种查资料。一边盯着警局和法院那边加快速度审理宋兰芝和明希羽的案件。
想早点给安夏一个结果。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尽快地释怀心里的苦,可能作用不会太大,但多少也能释放一些。
三个月过去,宋兰芝和明希羽的案件正式开庭。
安夏没去,江清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就叫了人来帮忙盯着。
开门看到帮忙的人是楚南天,安夏有些意外。
“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楚南天自然寒暄着边换鞋进去,安夏摇了摇头,实在没有精力再装出无所谓的洒脱样子。
电视柜的镂空层板放着大大小小几个药瓶。
都是安夏接受心理治疗在吃的。
即便江清予提前打过招呼了,但楚南天真正看到安夏的状态时,还是惊了下。
如果说之前安夏的平淡只是种无所谓的风格,那现在,她的平静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条完全没有活力,接近死亡的鱼。
之前或许是装的无所谓,但现在是真的完全没有所谓了。
和状态彻底变了的安夏同在一起后,氛围也彻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