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相来了?”
柳鹰在王座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纥骨秋,面色淡然。
纥骨秋恭敬跪地,高呼:“微臣拜见君上!”
柳鹰对他这个称呼感到很别扭。
但是这么多年了,也早都习惯了,点了点头:“起来吧,赐座。”
“谢君上。”
纥骨秋起身,从武朝掠夺来的美婢搬来包了兽皮的小凳子,他轻轻挨着凳子边坐下。
柳鹰已经五十多岁了,面容略显苍老,一脸的络腮胡。
年轻时,是北狄各部之中有名的勇士,深得人心,直到现在,依然有着很高的威望。
他看向纥骨秋,问道:“狄相,战报我已得知,左庭王怎么会如此轻易死去?”
纥骨秋:“关于左庭王的死,微臣也很是惋惜。
当时,左庭王不顾微臣劝谏,坚决要将营帐安在距离营门不远的地方,并且主动引诱武朝军队夜袭,导致自身在战乱中被杀。
臣作为随军参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请君上降罪。”
“狄相这是说的哪里话?”柳鹰摇摇头,“你刚才说,左庭王是故意这么做,引诱武朝军队来攻的?”
纥骨秋叹了口气,点头道:“当时他对臣说,武朝镇北王已经死了,偌大的北州,已无人是他对手,但北雁雄关毕竟据险而守,易守难攻,所以要用点计策……”
“我知道了,狄相年事已高、舟车劳顿,还是先去歇息吧。”
“谢君上体谅。”
“嗯。”
等他走后。
一个年轻人从王座后方走出。
恭恭敬敬的按照北狄礼仪朝着柳鹰行礼。
这正是北狄王子,柳鹰的亲儿子,柳槐渊!
柳鹰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很是喜爱,也非常上心。
“父亲,我觉得狄相说谎了。”柳槐渊说道。
“此话怎讲?”
柳槐渊说道:“左庭王统领北狄大军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犯过任何大错,这二十多来更是与镇北王周通惺惺相惜,时时都在学习。
我认为,左庭王不可能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其中必有隐情。
很有可能,是狄相为了除掉左庭王,故意劝他将大帐安在距离营门不远的地方。”
“你可有证据?”柳鹰说道,“狄相地位遵从,这么多年来,我北狄发展壮大,离不开他的谋划,如今好不容易愿意露面,可不能无端揣测,让他知道可不好。”
柳槐渊:“儿子清楚这一点,所以刚才没有直接出来反驳。
但是父亲仔细想想,狄相在武朝多年,对于武朝的情况了解很深,在北狄却无任何根基,若非我父子二人全力支持,他又怎么可能会坐上这个位置?您可是专门为他开辟了丞相之位!
而即便如此,他在军中、在各部,地位也都不高,各部族人甚至有很多人,都根本没听说过他的名字,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不将挡在前面的左庭王除掉,他又如何统领大军,如何实现自己的野望?”
“你是说,他借武朝人的手,杀了左庭王?”
“对!”
“倒是有点道理……”
柳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饶有兴致的问道:“若真如你所说的这般,他是在铲除异己,那我们该怎么办?”
“是装作不知道、任其施为,还是站出来阻止他,不让他继续?”
柳槐渊思索片刻,说道:“我觉得,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不管狄相要做什么,有一点儿子可以确认,那就是他绝对不会害我和父亲。”
柳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还有一个原因是,等他将北狄军权握在手中,有了他的支持,待我死后,你便可以顺利上位了!”
柳鹰悠悠道:“左、右庭王若是还在,以你的资历,很难服众,但若是有一个掌握北狄军权的狄相支持,你就可以没有任何阻碍,直接登临王位!”
北狄,和武朝是完全不一样的体制,王位并非世袭。
柳鹰是闻名各部的勇士,所有北狄族人都服气,共同将他推上了王位。
而柳槐渊虽然是柳鹰的儿子,若是不能服众的话,他们也会另举贤能。
柳槐渊直接被吓住了,连忙解释道:“不,儿子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请父亲明鉴!”
“不!”柳鹰淡淡的说道,“你要有这个意思。”
“嗯?”
柳槐渊疑惑的看着他。
柳鹰笑道:“你是我的儿子,我死后,北狄王位当然要交给你来坐,它本就是属于你的!”
说完,柳鹰看着他,继续说道:“狄相年纪大了,时间不多了,很多事情,你要帮着他。”
“没有他在,你坐不稳这个王位,我的威望属于我自己,族人们不会把对我的尊敬,转移到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