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苑里,白若月踏入主人房,外间里本来她床榻上的东西已经被搬空。里间的书案前,范青许正拿着一本书,装作看书的样子。 白若月撇撇嘴,故作生气道:“公子怎么没去接我?” 范青许放下手里的书,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仍坐在椅子上,“你没淋到雨,也回来了。” 她撅嘴,“可是月儿生气了呀?” “无咎送你回来的。我看见了,很好。”范青许不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应着她的话,随口说了出来。 “好什么?”白若月走到他面前,靠在书案边上,发现他都不敢看自己。就用着质问的语气喊他瞧自己:“范青许?” 范青许有些慌了,他最是怕她靠近自己。每回她靠近自己,从前读的圣贤书就尽数被抛之脑后,他就做些让自己事后都觉得汗颜的事来。 他心里在同自己说着,这一回,一定要接着这个机会推开她。万不要再带上她,千万要狠心。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拉开门,抬手对白若月道:“你的铺盖、衣衫都已经收拾好,放到后院的客房去了。月儿,如今你早就大好了,还是睡到自己的房间去吧。” 白若月跟着他走到门口,望着他好似有些慌张的神情,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这是醋了么?” “没有。”范青许嘴上如是说,心里也是如是想的。他今日与钦差吴大人私下详聊一番,两人有了新的算计。吴大人佯装离去,实则是为了让范县令等人放松警惕,露出马脚,再找个机会杀个回马枪。当务之急,他要尽快去范府,找到账本。 “骗人,就是醋了。”白若月看着范青许通红的眼睛,知他必是疲累极了,也不打算再同他纠缠住在哪里的事情,就要离去。 转身时,才想起来一件事情,就打趣道:“我的铺盖是谁拿走的?” 范青许觉得很累,不曾细想,就道:“我搬过去的。” “哦。”白若月笑着说:“我们那里的习俗,动了我的瓷枕,可是要娶我的!你可别始乱终弃啊!” “你……”范青许皱了皱眉头,“这事也能玩笑的么?”他恼了,转身就走。 白若月拉住公子背对自己的衣衫,“别走。” 范青许只头转过来一点,向后看着白若月,脸色仍是不好,“怎么了?” 白若月晓得方才自己玩笑开过了,范青许那样脸皮薄的人,应该气得怒火中烧了。他本来就想将自己推出是非去,自己还偏要拿终身大事逗他,公子这不就恼了么?白若月也恼了,因为她在范青许的背上,看见了一个东西。 她努了努嘴,气哄哄地将他衣裳上的一片粉红摘下来,递到范青许眼前,“这是木槿花瓣,是济善堂门外柳树边上木槿的花瓣。” “木槿乃是盛季,城中到处都是。”范青许说谎了。 “是啊,到处都是。”木槿花瓣在姑娘手中滑落,因沾了水,花瓣微重,簌地一下落在地上。白若月道:“到处都是木槿,可只有济善堂外的那一树还开着。好巧不巧,最后一朵花被今夜的雨打落了,怎么就不偏不倚掉在你衣裳上呢?” “没有的事。”范青许打算坚持到底,就是不承认。 “范青许!”白若月喊着他的名字,“今夜你明明就是去济善堂接我了!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又不肯承认呢?你瞧见我和范无咎烹茶了,是不是?” “没有……”范青许走到里屋,和着衣服躺到床上,声音飘到了门外。 “你就是醋了!”白若月“嗙”一下,将门摔上! 他这是何意?白若月看清楚了。无非是他要犯险,想与白若月划清界限,若是可以,将白若月托付给范无咎。 她自然自语着:“青广陵,等你想起来了这一切,就去后悔吧!” 翌日济善堂休沐,白若月特地一大早就醒来就找范青许。她想着同他好好合计一下,他必是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哪知杨大娘说,公子一早就被马车接走了。 “谁的马车?” “无咎公子的马车,他那仆人十一,我认识的。”杨大娘道。 白若月觉得奇怪,从前范无咎请范青许了很多次,每回都带上自己,这次怎么没同邀自己呢?“可说了何事?去哪了?” “没说。” 原来这日是南守仁宴请众人,为的是祝贺钦差大臣离去,诸位可以从新纵心享乐。 酒席设在济世堂的三楼,望着一江秋水。范青许是到了楼上,才后知后觉,听杨大娘说今日月儿休沐,竟然是这个原因。 范无咎也在被邀请之列。酒席上推杯换盏,范无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