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人间入了六月,夏日荷花连连,荷叶田田。
药庐的凉亭里。
白若月拿着那块青广陵塞到她手里的玉佩,指尖反反复复摩挲在上面。墨玉的圆形玉佩上,雕刻了一只盘着的龙,龙须根根清晰,龙鳞片片嵌里,仿佛下一刻,那条黑色的玉龙就要飞出来,威风八面,震慑四方。
玉佩下的流苏被白若月捋了好几次,她无知无觉,还是一旁正在捣药的安和发现了,问身边的司贤,“哥哥,你说那流苏再这么捋下去,会不会被姐姐捋秃了?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她?”
“这是捋流苏么?”司贤手里拿着这个巴掌大小的铜称,拨弄秤砣,将称好计量的药材倒进安和的石臼里,“她这是害了病。”
“什么病?”安和眼中关切,捣药的手都停了下来。
“相思病。”司贤放下手里的铜称,“相思难付的病。”
“怎么治啊?”
“你去给她熬一碗绿豆汤吧?”
“不是‘红豆最相思’么?”
“……”安和果然出息了,这等高深莫测的情诗都晓得。司贤道:“不过绿豆汤——去火啊!”
“哦,我这就去!”
司贤走到凉亭里,坐在石凳上,扇着那柄黑羽扇,面对着白若月,叹息了一句:“小白呀。”
白若月愣神了,没发现有人走进,直到听见司贤的声音,才慌慌张张将玉佩收到袖笼里,“师兄……”
司贤故意瞥了一眼她袖笼,“你可知这玉佩是什么?”
原来师兄已经发现自己手里藏着一枚玉佩,她就不好再瞒着,又将玉佩拿出来,放到桌上,“墨玉的玉佩,还能是什么?”
司贤笑了,“广陵君啊,可是将命都交在你手里了。这墨玉龙佩乃是……”司贤迟疑了,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告予小白知。毕竟广陵君人还在地狱道,不知何时出来。
“什么意思?”白若月一听,忽就紧张起来。难道这玉佩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就听药庐外的柴扉被人推开,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广陵君的墨玉龙佩啊,这个可厉害了!”只见红衣女子头顶朱砂红色步摇,步摇上的珠串落到肩上,她眼尾上挑,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是胡六幺。
司贤抬眼一看,笑道:“今个是什么风?我这笑药庐可是牛鬼蛇神聚齐了!”
“呸!”胡六幺前脚进门,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百纳僧衣的和尚,是七浊。七浊紧随着胡六幺的脏话,立马说了句:“阿弥陀佛!”
胡六幺与七浊近来都在临安城活动,是以都知晓神农族的神医司贤在此,加上两人都是白若月的旧相识,一来二去的,药庐里的各人都熟悉了。
胡六幺半分不客气,坐在司贤身边,反问道:“什么是牛鬼蛇神?好似你就不是其中之一一样?”
“有理!我是专治牛鬼蛇神的大夫。”司贤看着胡六幺和七浊,“可是两位仙家有需要在下的地方?”
七浊说来:“今日六月初六,金山寺的翻经节。我一早起来晒经,发现许多经书久未晾晒,里面被虫蠹得蠹,潮得潮,好多都是从前我去各地游历时讨来的经文,可惜得紧!我来此是想问问司贤神君,可有什么药物,能防止虫蠹和潮湿么?”
司贤:“有啊,我给你配一味驱虫香来。”
“经文许多,可能多配?”
“你来帮我,必是不难!”说罢,两人朝着储药的房间走去。
白若月正有事要问七浊,忙叫住了他:“七浊!西山观今日有天贶节,花神可来了?”她记得此前青广陵说过,若是花神来了,是不是他也会来。这一日,她等了整整一个月了。
“没有!这回来的是月老!”七浊转头冲着白若月喊道。
所以狼妖不会去找李檀儿,广陵君也不会去捉狼妖了么?白若月觉得有些失落,她嘴上安慰自己,狼妖总会捉到的,可心里却如明镜一般,她的失落更多是因为没有看见青广陵。
胡六幺的目光一直盯在石桌上的墨玉龙佩上,她看着那玉佩发呆,半晌,不明所以地望向白若月,“小白,你哪来的这玉佩?”
“此前广陵君不小心遗落的。”白若月说谎了,她总不能跟旁人说是广陵君偷偷塞给她的。
“哦,怪不得……”胡六幺如松了一口气般,补了一句:“毕竟这东西这么重要。”他怎么可能轻易送人。
白若月发现司贤和胡六幺都对这玉佩欲言又止,心生疑惑:“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有多重要?”
“这墨玉龙佩里装着青广陵的一念,若是需要时,可以变换出一条黑龙,护人一命。”胡六幺只说了一半,没说的一半是,若是得了这东西的人想害广陵君,也可以伤了这玉佩或伤了上面的黑龙。她不说,也是想护着他。
“你怎么知晓?你与广陵君不是不熟么?”白若月记起来,上回胡六幺和青广陵见面时,她还拿捆仙锁锁住了青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