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温芙蓉,好像是一个疯子。
经历了这么多,她也有所改变。
她盯着温玉雪,怨毒的目光中,甚至还带了几分疯魔一般的嗤笑:“弑父?倘若真有弑父之人,也是你温玉雪而不是我。谁叫你从小就要处处争强?”
那些温玉雪早就忘记的事情,此刻的温芙蓉却掰着手指开始数了起来:“我姨娘说,三岁时你就开始读书习字。跟着父亲看账本,将父亲哄得心花怒放。你六岁时,便跟着父亲开始巡查庄户,照看商铺。”
有些恨意,早就埋在了温芙蓉的骨血中:“十岁时,父亲给你一个亏损的铺子叫你练手。阖府上下的人都等着看你笑话,偏你竟在三月时间内,就将那铺子转亏为盈。父亲常常说,若你是个男孩该有多好。是啊温玉雪,若你是个男孩该有多好?那我就是这府中唯一的姑娘,就算父亲去世,也还有姨娘和兄长护着,该有多好?!”
说到此,她已目眦欲裂:“可你偏是个女孩,是我的姐姐!世人都说你珠玉在前,谁也瞧不见我的好处。有了你在,谁还能看到我啊?温玉雪,难道我不该恨你吗?”
原来……从小时候开始,她就恨上了自己啊?
原来她上一世拼了命地想给别人一个安稳,最终也只是可笑的感动自己罢了
温玉雪低头而笑,觉得自己愚蠢至极。
既然说了,温芙蓉也想将心中的所有话,都在此刻对温玉雪说完:“我心仪祁郎已久,可你出游寻铺,他便跟着想去瞧瞧你的模样。这才有了你所谓的偶遇,我本就事事不如你,难道连姻缘也要让你给我抢了?温玉雪,你让我怎么甘心?”
原来她和祁紫俊的那场偶遇,并非偶遇啊?
就这件事而言,温玉雪还得感谢温芙蓉。
她说完这些,已浑身颤抖。
“所以呢?”可温玉雪了解温芙蓉,就算如此,她也没有熄灭手中的火折子,只是好整以暇地盯着温芙蓉,“若这就是你一直要与我作对之理由,我只怕不能苟同。说到底是为了这铺子,我更不可能放手。”
“哈哈,你威胁我?!”
温芙蓉的眼底,生出几分癫狂来:“温玉雪,时至今日,你还在威胁我?这可是父亲留下来的铺子,给我的铺子!你连我最后的东西都要拿走?你点了这铺子,就不怕官府过来?”
“不怕。”温玉雪的心中自然早就想好此事了,“我原本还有许多种方法可以对付你。然而我没时间和你继续在姜州耗下去了。所以你也不必在意我怎么和官府交代,这个油坊我定要收走。我只问你一句,旁边的那处茶馆铺子,你是要还是不要了?”
原想着将这两个铺子今日一并收回,可看温芙蓉这模样,只怕她发起疯来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端。
何况……这样的温芙蓉,反而让温玉雪心中有了另一个用途。
只是若不给她一个扎实的教训,她怕是不会安稳下来。非得要她知道,不该与自己作对,方才算是今儿没有白来。
温芙蓉还未说话,她身旁的丫鬟便轻轻扯了扯温芙蓉衣袖:“少夫人,不如咱们就听大少夫人的吧?若两个铺子都没了,您还怎么和那个秦若雪斗啊?大少夫人不管惹下什么祸,都还有三殿下那边担着呢。可您……已没有了重头再来的机会啊!”
“啪——”
丫鬟是真心实意,却被温芙蓉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脸上:“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你懂什么?!她就是要一点一点地把我手里的东西全都拿走!这世上怎么会有她这样做姐姐的,你还替她说话不成?”
丫鬟委屈地低了头,只怕今后再也不敢和温芙蓉说好话。
温玉雪的脸上,笑意更浓:“哦?那么妹妹是笃定了,不要这油坊?到时候一把火燃起来,妹妹作为油坊掌柜,只怕要赔的就不只是你一个油坊了。”
温芙蓉几乎咬牙切齿:“众目睽睽之下,我不信你真能把烧铺子的事情嫁祸给我。”
温玉雪已经没有了耐心,将火折子往下稍稍挥动一番:“试试就知道了。”
“别!”
这试探的动作,果然将温芙蓉吓得上前一步。
只这一步,她就知道,自己衣襟输了——温玉雪定是看出来,她根本就舍不下铺子。
于是温芙蓉的眼底,又生苦笑:“温玉雪,你果真是好样的。把火折子收起来吧,这油坊我不要了。”
屈辱让她将手捏紧了拳,却根本不敢对准温玉雪:“用这样激烈的手段来逼迫我把铺子还给温家,不是你的作风。温玉雪,你定还有话想和我说吧?”
看样子,她这个妹妹,还没有蠢到太过。
温玉雪轻轻将火折吹熄,然后坐在了堂中的椅子上。
她坦然面对眼前的一地散油:“只是劝你,别再动商会的心思。这个灾情,你若还想带着祁家安安稳稳地过去,就别再利用旁人来对付我。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再处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