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承星走后有两日,温玉雪都没反应过来。
总觉得这男人还在家里,连晚上吃饭的时候都会为他留好温热的饭菜。
他走后的第二日,胡回深带着好酒前来。
看着空落落的院子里只剩了温玉雪和祁烟二人,连他都叹息一声:“瞧瞧,你们家从前多热闹啊?现在好了,那个最爱闹的楚楚走了。柏明去难民营地帮忙了,连祁承星现在都走了。只留下你们两个弱女子看家,我都不知该说他们什么好!”
祁烟瞪了一眼胡回深:“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胡回深难得没和她抬杠,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今儿过来,也是有一件事要和你们说呢。京中那边的赈灾粮下不来,连灾民们都去不了。去往京都官道上的灾民们现在又开始往回走,可南边的灾民们还在涌来姜州,只怕事情不妙。”
偏偏挑在这个节骨眼上?
温玉雪问胡回深:“张淳那怎么说?姜州旁边还有海州和越州,他们怎么不接收难民?越州的情况,比咱们姜州要好些。而且我听闻越州知府也在开仓放粮,为何不分散些灾民们过去?”
胡回深摇头:“我也觉得这事儿是奇怪呢。现在灾民们全都堵在外头,处也出不去,是进也进不来。很快,咱们姜州城周围的几条官道和商道都要被堵死了,这些人好像不认越州,只认咱们姜州似的。”
只认姜州?
路要被堵死了?
忽而有一条线,在温玉雪的脑海中将这些事情全都串联了起来——
有问题!
如果这些路全部都被堵死了,那么八日之后镇海军还如何通过姜州往京都支援?
温玉雪倏然站起身来:“我要见张淳!”
——
待张淳领着温玉雪走到城墙上时,下头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让温玉雪知道事情恐怕要到了最坏的地步。
张淳的眼底,也带着忧心:“照你这么说来,我恐怕咱们姜州城中还有太子殿下的人。一直在对外放出消息,知道镇海军那边有动作,也知道这里是镇海军的最快的必经之路。若堵死姜州,那五万人的军队就只能绕行。只怕抵京中的时间,会一推再推。如今京中局势瞬息万变,镇海军赶不上,最受益的人会是谁?”
“太子。”温玉雪明白了张淳的意思,“所以你是说,姜州城还有太子的人!而且这人的权力不小,才能做这么多的事情,甚至加派人手调动起灾民们的情绪,让他们蜂拥而入咱们姜州城。”
张淳点头:“想要驱散下头的灾民,就要找到这个人。然后顺藤摸瓜,把那些煽动灾民们的人一网打尽。之后由我代表官府放出消息,让灾民们转至旁边越州,咱们才有希望破局。”
所以……
温玉雪突然抬头看向张淳:“一个个地排查太慢了,我有一个好法子能找到此人!但是……要张大人与我多加配合才是。”
——
这一日午间,张淳便叫了姜州城如今的官吏们深谈一番。
所有人都明白,再这么下去,姜州城是撑不住的。
而且现在灾民越来越多,犯乱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偷盗抢劫几乎日日都有,甚至还有人趁着机会调戏妇女,拐卖本就无家可归的妇孺孩童。
不论如何,姜州城都不能再乱下去了。
几位大人都同意张淳的说法,到了下午的时候,就将姜州驻守在各处能用的士兵们全都调拨到城中来。
晚上还专门编了卫队一条街一条巷地巡逻,这才将灾民们闹事之情压下去了不少。
入夜之后,姜州城中四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
但却因为有来往的巡逻队伍,反而比前些日子的晚上安静不少。
温玉雪换上一行方便行动的深色衣衫,带着晴彩悄悄地出了门——
带她抵达白山的时候,夜色已浓。
快要入冬,连夜风都变得凛冽起来。
白山上的矿场,因为守卫的官兵们都被调拨到城中去了,所以连火把都没有点燃几根。
巨大的矿洞口就像是一直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随时准备着吞噬会进入的人。
温玉雪躲在草丛中,盯着前方。
果然片刻之后,她就听到了马蹄声由远及近。
她忙屏住呼吸,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骑马而来,最后鬼鬼祟祟地停在了矿洞的门口。
那人翻身下马,然后四处查看一番,见着没人才稍稍挺直了脊背,朝着矿洞口走去——
温玉雪小心翼翼地站直身体,悄悄跟在那人的身后。
只见那人进入矿洞之后,见到有两个守着洞口的士兵,竟也并不害怕。
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从怀中拿出来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好像是吃食。
寒暄几句之后,士兵们并无怀疑地将那东西吃下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