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这几个透明人就要跳下来的时候,忽然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笛子声。
这笛声不算清脆悦耳,但婉转悠扬,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凄凉之意。
说实话,我很喜欢。
听着这声音,让我一下子想起了那些年和阿爷东奔西走的日子。那种生活贫瘠、胆战心惊,时时刻刻被阿爷压迫但又格外充实的生活。有一种千山看罢无归处的苍凉感。
说来也奇了,竹笛声一起,这些透明人就像是得到了某种招引是的,不再搭理我们两个,掉头从屋顶上翻了下去了。
白薇和我相视一眼,四只眼睛里全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丫头赶紧跑过去,趴在门间缝上朝外窥视。
“出去了,都出去了!”
我心道,好厉害的笛子声啊,竟然如此轻松的就把一群难缠的怪物给召唤走了。心中不由的有点好奇这吹笛子人该是什么样子。毕竟,阅文思人这是人之常情,那我想知道这么神奇的笛声会来自一个什么样的人岂不很正常?
当然,人一旦联想,内心里自然会不由自主地设计了形象框架。
比如,我觉得他应该是一个沧桑寒士,如笑傲江湖里的莫大先生一般,凄冷孤苦,但冷傲决绝。一曲潇湘夜雨,响彻十年风雨寒灯。
亦或者是个独行老人,如桃花岛主黄老邪那般,特立独行,杀人或者救人不过是一念之间。黄药师用的是玉箫,和这竹笛也有共通之处。
我心生遐想之际,外面传来了那老女人的怒斥声。
“庙外何人,敢登我庙门叨扰?既然使的出这‘湘笛千肃’,想必也是咱苗地人,何必彼此为难?”
根本听不见外面的人回应她,但却能听见破门而入的声音。
接着,两人似乎是正面接触,开始了厮斗。
但这种打斗根本没有持续二分钟,就以一声“轰隆”的坠地声做了了结。
然后就听见这老女人开始哽咽着的哀求声,声调里的那种趾高气扬已经一扫而光,姿态格外之低!
“小阿哥,你……见你这手段,你也是咱们这苗人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冒犯到了,请高抬贵手……”
然后就听见一个字正腔圆的声音道:“我生在苗地,但却是个汉人。而今天杀你,和你我是什么人没关系。单纯是因为,我已经不止一次受到委托,状告你这个歹毒女人杀人越货图财害命了。我问你,上周有个看病的外地中年女人是不是死在了你的手上?”
“我……我没看见啊!”老女人低声狡辩道:“真的没有!”
“住口!事到如今还敢狡辩?你脖子上的项链就是她的!你可知道,那女人精神饱受折磨的原因是什么?原因就是她曾经是个卧底警察,在西南边境曾工作了十年。”
“这……这我不知道啊,她也没和我说!”女人悲戚道:“小阿哥,给个机会吧!”
“机会?我们凌家从不仗势欺人,但也从不心慈手软!”
这声音说完,外面的女人就没了动静。
好家伙,干脆利落,嫉恶如仇,这老前辈可以啊。
这时候,命已经保住了,就别等这别人破门来救了,那多没面子啊。
“丫头,退后!”
我让白薇闪身到一边,一个加速度冲上去,朝着门板正中央就是一个劈腿。
咔嚓一声,三四寸后的杉木门板应声碎成了几片。
“行啊,我的罗老板!”白薇惊骇道:“既然有这本事,先前把咱们关住的时候,你怎么不一脚踢开啊。”
我苦笑道:“那时候不是气蒙了嘛!再后来,又吓得腿软了,使不上劲。眼下那几个透明人消失了,我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拳脚也不软呢!”
“好身手啊!”
门板一被踹开,外面顿时传来了一声称赞。
熹微的光线里,一个面如冠玉的男人出现在了我和白薇的面前。
我登时一愣,这就是刚才的那个“老先生”?怎么和我想象中不一样啊。
这人看起来比我略大一些,但最多也就是弱冠之年,一身户外疾行装,背着一个轻便的背包,双目清澈,嘴角含笑,气宇轩昂,给人一种相见如故的感觉。
“两位,没受伤吧!”
“还好,兄弟出手及时!”我正色道:“我叫罗天,这位是我的……未婚妻,白薇。刚才谢兄弟相助了。”
这男人一笑,拱手道:“两位客气了,我也是凑巧而来而已。倒是作为这湘西人,我们没做到地主之谊啊,让两位受惊了。外面都传闻我们湘西民风彪悍,时至今日还有许多的妖巫悍匪,我一向和人解释,这都是刻板印象。哪料,今天竟然还真让两位碰上了一个。”
白薇看着这男人手里的笛子道:“刚才的‘湘笛千肃’我听说乃是过去赶尸帮的曲子,小先生精通此曲,莫非和湘西赶尸门有些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