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怎么好意思承认迷路呢。
我挠挠头,一本正经道:“素闻终南秋月乃是一大胜景,既然有机会来这终南山,当然是要看一看野月亮。”
道士一笑,看了看天道:“如果我没看错,今天是个阴天吧,而且,按照节气,好像已经立冬了。再说了,看月景,当是高山穹顶之地才为最佳,你们三位跑到密林坟场,是想坐在坟包上看吗?”
我有些尴尬,也只能道:“好吧,确实是迷路了,师父见笑了。”
道士淡淡道:“没什么。这终南山上,每年总有上千的游客迷路,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因为看着地图,想要抄近路,实际上,这些人连基本的海拔和比例尺都不懂。”
我和阿芦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大头。
“当然了,还有一部分人,自以为是专业的,经常登山涉谷,就觉得自己融于大自然,好像随时能一眼望穿千里路。其实,这些人都是盲目自大,不知道一处山水一番险情。”
大头朝阿芦撇撇嘴,低声道:“这说的不就是你吗?还看我。”
“其实这两种迷路的人,都没什么大事,偏离不了景区多远,只要用心,很快就能脱离危险。真正会葬送性命的是第三种人,他们声称自己有奇门遁甲之术,兼修周易八卦之法,按照自己的路数越走越偏,越走越远,最后饥饿失温、心慌迷魂,以至于命丧荒野。”
大头和阿芦终于抓住了机会,狠狠嘲笑我一番。
我心道,这道士怎么就跟刚才听见了我们说话是的,这是老天爷故意派来寒碜我的吗?再说了,哪那么容易死啊,我在山里又不是没住过。倒是他,一个人,都黑天了,不回道观,跑这来干嘛?
“道长,您不会是第三种人,自己也迷路了吧!”我故意佯做开玩笑地试探道。
本来我这人就不喜欢轻信别人,在加上蟒河镇和白云山两件事,我越加觉得,人在外,必须警觉。
“取水啊,泡茶!”道长从身后拿出来了一个小木桶道:“此刻景区已经闭园了,你们再往回走,时间有些仓促。再加上人生地不熟,就算我指路,你们也未必能回去。若是不嫌弃,可以在我那里暂歇一晚。”
这道士说完,礼貌笑了笑,言辞诚恳,但也没有那种挽留感,完全是一副你且来去自由的意思。
“道长不是这山上道观的吗?”
道士摇摇头,淡淡道:“不是,家中祖辈曾是太乙殿俗家弟子,但我并不在几大道观里。不远处有一空旷小谷,名曰——听风,祖上在那有三间草屋,嫡传五十载,现我在那里独住。”
“道长一个人在这大山里苦修?难道就不怕?”阿芦故作阴险状,低声道:“深山老林,群坟坏冢,豺狼虎豹,美女画皮,万一半夜讨茶,你开门是不开门啊……”
“呵呵,高峰夜留景,深谷昼未明。山中人自正,路险心亦平。女信士若是讨茶,我自是不会开门,毕竟不管妖人,男女有别。但要是三位同往,我一定细筛山泉,快煮慢烹。”
这道士有点意思哈,既点破了阿芦的身份,又表明了自己的修道之心。
“既然道长盛情邀请,咱们就不要客套了吧。道家有三俗,贪财,虚张和私己,人家道长都如此善解人意了,咱们要是还虚头巴脑,就显得俗气了!”我一笑道:“道长,不知道您这有什么茶。”
“水是好水,终南山的千年自流泉,甘甜清冽,但茶叶嘛,只有终南山的野茶树,没有毛尖,没有龙井,不知道三位信士能否一尝。其实倒也别有风味。”
“那再好不过了!我还真就喝不了那些名茶!”我朝大头和阿芦道:“走吧,今天就住在山里了。”
大头拉了拉我,眨了眨眼。
我知道他的意思,和我一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也是担心安全。毕竟,在白云山见识过了,不是所有念经的,都是良修子,搞不好就是个野心徒。
可我觉得,既然来了终南山,那就得接触形形色色的人,以此了解这山中的历史过往。
尤其是这道士刚才说,他家祖上就在这终南山中有田产家业,还出过俗家弟子,所以,想必是对山中了解颇多。我们既然回去也是选择民宿何不在这住下啊。
至于安全,防人其迹,而不防其心,只要我们三个多加小心,应该没问题。
在白云山,之所以大意,主要还是因为有季岚的存在。
这道士带着我们往山走,七八分钟之后,果然在石壁下见到了一眼清泉。
泉水清澈,绵绵不绝,但流水不沸不喧,若是外人,还真找不到。
回去的路上,我问起了道士的道号。
道士告诉我,他没有道号,也没有入过那家宗庭,修道是他们陆家的传统。每一代的陆家男人,都会在十五岁到三十五岁之间,从镐城里来这终南山断断续续的苦修。其实不单单是他,如今每年在终南山里修行、隐居的人都有数千人,大多数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