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看的出神,就看见大殿的门关上了,花窗也落下了。
然后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威严的质询声。
“镐城府!”
“属下在!”
“告诉我,你是几等城隍,什么爵位?”
“属下是都城隍,伯爵,称立德伯。”
“你既是都城隍,为什么不是公爵,怎么会是伯爵呢?”
“回尊上,属下受职之时,正逢乱世,自从上任,尚未入冥。”
“哦?这么说来,你还没见过酆都新君?”
“回尊上。按照规矩,城隍一阶,是没资格入冥参拜新君的!”
“都城隍也是如此吗?”
“是的,所有城隍,都是如此。”
“那这个规矩可得好好改一改。城隍虽小,可却是阳间冥职的父母官,也是轮回体系的末梢神经,君上若是不能见你们,那不就等于没了耳目,成了光坐堂的傻子?”
“回尊上,属下至今尚未被召回阎罗城述职,所以,虽然是都城隍,但爵位从伯,还没有受封公爵。即便是您,我这也是第一次窥见上颜!”
“这个老阎罗,天下太平这么久了,他竟然连都城隍都没召见过,他真是老糊涂了……对了,这镐城的老城隍哪去了?”
“回尊上,君上和尊上创业之时,镐城老城隍响应你们的号召,招股鬼兵,甚是积极,可后来却被歹人所害,殁了……属下是他的都城尉,临时继承了老城隍的位置……”
“哦?那凶手抓住了吗?”
“属下一直再查,但尚未抓住旧朝余孽。”
“既是响应我们而死,那就得继续查,什么时候找到了凶手,什么时候才算截止。”
“是,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以报天恩。”
“什么天恩不天恩的,我新君最不信的就是天恩。你只要记住了,为官一任,无愧于心就行了。现在说说你们供上来的案册吧。恕我严厉了点,涂涂抹抹,可谓是漏洞百出。北五县为什么近三年死了三万六千人,但轮回冥魂却只有两万三千人?剩下的阴魂呢?难道全是作恶多端不能轮回的吗?还有这延寿避灾的福利,为什么这么集中?有些人明明人品不端,却延寿了二十多年,还在批红,而有的年纪轻轻,天性纯善,却从没有延寿?你们是不是拿了人家的借寿香火?”
“属下不敢,绝对不敢……是属下之人无能,没有监督到位。”
“没有监督是小,若是贪墨渎职可就是大了。去,我不单单要这北五县的造册,还要镐城所有的冥魂档案。”
“是,属下这就让他们送来!”
“不,你自己去,亲自去。记住了,我要看真实的情况!”
“是……”
此刻顺着那花窗的缝隙,我看见了那个缩着脖子,颤颤巍巍出了大殿的城隍。
有点意外,竟然是个颇为周正的鬼族,并不是隔空威胁我的那个所谓“圣尊”大怪脸。
也就是说,青坟、青麟他们口中的圣尊,另有其人。
再说眼前,里面的这位,在我看来,也就是走个过场。
话说的很严厉,这管什么用呢?
你自己坐在堂中问政,还不是别人想怎么糊弄你就怎么糊弄你?真要想体察民情,你去十字路口,去医院,去阴魂爱出没的地方。
我摇摇头,转身要走。
毕竟,此番混进来已经收获不小了,现在赶过去寻找凌云他们才是要紧的。真要是他们出了镐城,那我可就真的死了……
我刚要走,谁知道,堂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断喝。
“进来!”
我去?啥意思?
我一愣,赶紧开溜。
“说的就是你,花窗外面的是谁?进来!”
说我呢吗?
这人多大的本事啊,隔着一层窗户,他能感知到我的存在?
我可是个鬼,没走路,连呼吸都没有啊。
“再不进来,我可让他们请你进来了!”
我的天,还真的是在说我。
算了,想想也罢,反正他又不认识我,进去就进去呗,总比一会那黑城隍回来惊动了整个府邸再抓我进去强吧?
我爬上栏杆,顺着花窗飘了进去,学着刚才那几个家伙的样子,低着头耷拉着脑袋。
“抬起头来!”
“小的不敢!”
“都敢偷听我说话,还有什么不敢的?抬起头来!”
我一咬牙,硬着头皮伸直了脖子。
此人身着红黑相间的华贵古装,面如白玉,风神轩朗,剑眉下一双璀璨的眼睛闪耀着明亮的光芒。
他凝眉看了我一眼,嘴角上扬道:“你是公差?”
“是!”
“为什么偷听?”
“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