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的路灯明亮,盏盏相连,一路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祁岁真的喝醉了,满嘴糊话信手拈来。
詹延眉心褶皱很深:“你到底喝了多少?”
颈间传来瓮声瓮气的语调:“两......口。”
他微哂:“鳄鱼嘴吗?”
两口怎么会醉成这样。
祁岁醉得不轻,也不以为意,她扣住他的脖子:“我失恋了嘛。”
正是情愫萌发的年纪,少女总会把倾注出去的微末情感放大数倍。
明明算不上喜欢,却总爱在对方身上回味献祭过一次真心的自己。
詹延步子突然顿住。
她的话就如五雷轰顶,雷得他……外焦里嫩谈不上,表情很奇怪就是。
祁岁还在卖惨:“是个高三学长。”
“一米八。”
“有腹肌。”
“好帅的。”
“现在,断联了。”
“呜呜呜。”
周围降下一个温度,她瑟缩了下,眨眼的功夫,双腿已经落地。
祁岁疑惑地盯着他。
詹延冷笑:“太重,手累。”
四个字惊醒醉酒的人,祁岁炸毛猫似地瞪大眼。
简直是太监开会无稽之谈,她饮食规律又洁身自好,怎么可能重!
祁岁突然想起同在临泽市的聂思思,去年她来找詹延,自己跟她有过一面之缘。
人家就瘦得像杆。
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重,看起来很好背。
詹延站在原地,很久才舒口气,松开拳心,不由分说地遏住她的臂弯。
“别扶我。”祁岁挣扎着甩开,指向两米外的白色电线杆,“扶杆,它在晃。”
这会倒撒泼起来。
“小心别摔跤。”詹延认命地背起她,“白眼狼,等你清醒再算账。”
祁岁伏在他肩上,抓住重点:“我不是。”
“你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我是色狼呀...嗷呜......”
“......”
-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直直打在棕木地板上。
祁岁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来电是肖茵,昨晚的寿星。
肖茵昨夜在家开过生,肖母叫来一帮同学和长辈庆祝。大人在饭席间总少不了碰杯,祁岁嘴馋,偷偷跟了两杯。
肖茵醒来才对未成年饮酒感到后怕,连忙挨个打电话来问候。
她道明来由,再三问:“岁岁,你没出啥事吧?”
祁岁将醒未醒,奶糯的声音含着半分哑:“我很好。就是感觉头有点痛,胃有点犯恶心,人有点困和记忆力有点差......”
肖茵难得沉默好久,提醒:“你用的是小酒皿。”量少,喝的还是果酒。
祁岁:“我喝的次多。”
肖茵面无表情:“我记得你只喝了两杯。”
“......”
祁岁额角微跳,为昨晚只抿了两口酒就不省人事的自己感到不齿。
肖茵乐着移开话题:“一米八有那么难忘?你难过归难过,别讹我!”
祁岁睁开眼,想反驳自己根本没难过,又听到肖茵雀跃道:“难过两天意思意思就行,等开学我带你横扫初三,做回自己!”
“……”祁岁揉着太阳穴,“您消停些吧。”
肖茵听她声音暗哑,又乐了:“你还躺在床上?”
“不。”祁岁翻个身出言否定,“是床躺在我身上。”
肖茵眼角微抽,看样子是醉的不轻:“挂了,你先醒酒吧!”
祁岁躺在床上没了睡意。
桌旁放着没喝完的醒酒汤,她穿的衣服完好如初。
没彻底断片,脑中闪过零星的记忆碎片。
昨天,肖茵是唯一知道祁岁失恋的人。
今天,知情名单上多了唯二人员,詹延。
祁岁面目微怔,突然鲤鱼打挺般跳起来。
-
八月天,炙阳高照。
祁岁打开房门,恰好撞见詹延这尊大佛。
两人隔空对视着。
客厅内冷气适中,窗帘半拉,遮住外面的光线。
祁岁其实只能隐约看清他的轮廓,两月不见,男生的眉眼无端染上几分冷戾,像只很凶狠但又守家的大狗。
詹延眼中的祁岁,她穿着质地考究的睡衣,浓密的黑发散乱地披在肩上,素颜青涩的脸,隐约可窥见几分艳丽绝色。
祁岁是天生的下垂眼,眼头圆润,上眼皮的轴线均匀向下平滑,眼尾又略微上翘,笑起来像弯新月。
而不笑时,长睫如扇眨动,粉唇微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