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延回到临泽,日子流水般淌过。
祁岁无聊时会催促他捏雪人。
有时没话题,两人互动发“111”、“~”、“!”、“……”等堪比福尔摩斯的符号也能含糊聊上一天。
祁岁本以为这又会是一个平静安宁的春节。
但祁柏的出现,像湖面掷入石块,她心里泛起骇浪。
她的亲生父亲,在国内制片业里叱咤风云,祁岁常在电视上见到他。
但此时此刻,祁岁坐在餐厅内,他就出现在自己眼前,神情凛然。
他比镜头前更瘦,常年西服加身,白衬衫袖折两下捋到手臂,金边眼镜架在颧骨,有种瘦脱骨的病态。
像个斯文败类,但陈缃娴说过,他内里是个疯子。
具体祁岁记不清,只记得上一次跟他同桌吃饭是两年前。
“动筷吧。”
陈缃娴率先打破包厢里的沉寂。
她转动餐盘,往左右边各夹去一筷蘸酱鱼肉:“我记得你俩都爱吃鱼。”
“嗯。”祁柏话不多,但他眼中柔和,也给母女俩夹菜。
祁岁始终保留乖巧得体的笑容。
面对问候,答得也滴水不漏。
距离恰到好处,再走进就算逾越。
祁柏见她始终埋头扒米饭,也察觉到这点,亲自给她盛了一碗汤。
少女盯着白碗,目光微怔。
祁柏问:“不合胃口?”
他嗓音圆润低沉,却莫名有种压迫和逼仄。
祁岁摇摇头。
她听惯外界对他的评价——
脾气古怪但满身才华,不可一世却风貌卓然。
是圈内女明星趋之若鹜的男人。
祁岁不懂,既然那么风光,干嘛还要回来跟她们一起年夜饭?
她有些想念去年过年跟陈女士单独吃麻辣小龙虾的时候。
再不济,像前年时回乡下和外公外婆过也可以。
窗隙的风拂进,刺得眼睛发胀,她盯着碗,三两下把汤喝完。
等陈缃娴意识到不对劲,已为时过晚,少女雪白如玉的脸蛋开始浮现红疹,红癍癞在颈间,很是触目惊心。
陈缃娴看眼汤药材,气急得眼睛都红了:“你不知道自己花生过敏?”
祁岁一脸无辜,怯声说:“我不知道汤里还有花生。”
花生和各味昂贵药材吊在盅中,味道越鲜美于祁岁而言越像毒药,锁喉掠肺。
陈缃娴愧疚不已,忙去取大衣。
“去医院。”
祁柏唇线绷紧,眉皱成川,站起身:“我送你们去。”
“不用了。”
陈缃娴难免迁怒他,“我带她就行了。”
“阿娴!”
走至包厢门,陈缃娴被男人拉住,她深吸一口气,如梦初醒。
对上他的猩红血眸,狠言:“祁柏,我们之间的感情到底也不过如此。”
祁岁心中闪过一阵快意。
-
一顿年夜饭吃得索然无味。
后半场,陈缃娴都在陪祁岁挂水。
回到家已经十点,她脸上红疹未消,乍一看很滑稽。
母女俩同看春晚是个惯例,等离子电视旁摆放着发财盆栽,红包金桔点缀其中。
窗外火树银花,浓到化不开的烟火气弥漫连城。
祁岁抱着抱枕喝酸奶。
陈缃娴的电话却接连响起,她没理。主动挑话时心不在焉,也没个句祁岁爱听的。
“你爸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常年不在你身边,不知你忌讳很正常。”
“我会警告他下次做好功课,否则别来见我俩。”
祁岁左耳进右耳出:“妈,要不咱还是好好看节目吧。我现在又丑又难过,不想提他。”
陈缃娴叹口气,父女俩关系如履薄冰,非一朝一夕能融化和解。
她食指往女儿头上重重点完,不知从哪变出个红包塞给她。
“现在不难过了?”
祁岁乐不思蜀接过:“嗯嗯!”
陈缃娴抱抱她:“那你就只剩下丑了。”
祁岁:“......”
手里的红包突然不香。
陈缃娴拍拍她肩膀:“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觉得你好看,千万别有容貌焦虑。”
她端量起她的脸,“以后也千万别再碰花生,瞧这脸花的哟。”
“如果你心疼我,请去相亲。”祁岁弯起月牙眼,“我看今天祁柏状态很好,相比外头的女人把他照顾得很好。你也该为自己着想。”
不然,凭什么他能招蜂引蝶,她妈就得守身如玉呀。
祁岁身子递进两分,斟酌道:“上次电话里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