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澜又想到了那个在六岁时便病死的小皇弟。
那时候宫里闹了天花,生了病的皇子皇女们都被统一转移到了宫里的医药所集中护理,防止进一步感染。
那个小小的皇弟没挺过去,在林芷澜怀里咽了气。
瘦瘦小小的,临死前的眼神还是清澈无比,只是有着没见到母妃最后一面的不甘。
与韩青羽又何其相似呢。
林芷澜不免又对韩青羽增添了怜惜,摸了摸他的头发。
有专人负责韩青羽的梳洗起居,他人身受限,其余没受苦楚。
韩经韬抱着弟弟,没有了野心,放掉了可能会令自己咸鱼翻身的婚约,哪怕是要孤身一人面对侯府的尔虞我诈。
也认了。
恰如当年势单力薄的梁帝护着林芷澜。
看见林芷澜的纤纤玉指抚着别人的头发,姜烛又不爽了。
他心里也在犯嘀咕。
东伯侯宽严相济,对自家人宽厚包容,赏罚分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子了?
韩青羽心智不全,就是个小孩儿罢了,被奸人利用,林芷澜照顾他跟照顾个小弟弟没区别。
姜烛心脏还抽抽了一下。
实在是,感情让人方寸大乱了。
陆沐筝梳理了一下整件事情的脉络,确实,韩青羽这种情况按照现代的法律伦理来说,也是个不负刑事责任的精神病人,能走脱在伦理上说得通,况且亦是受害者。
还是对韩经韬不爽的,陆沐筝没给好脸色,瘪着嘴,好心多提醒了两句:
“你弟呢,也不是非要跟着坏人走。那群水匪提取了罂粟和曼陀罗花中的成分吸引你弟弟,我下猛药戒断了,以后你好好教育,能给他恢复正常的生活水平吧。”
接触了医学的人,对世间的苦难,总是多了慈悲之心。
韩青羽歪头笑:
“那也谢谢‘坏姐姐’。”
“坏个屁嘞,都帮了你,你还说我坏。还有哦小屁孩,我知道你是单纯地喜欢研究毒,本身没有害人之心,你有没有想过把毒用在别的地方呢?
毒医中的学问,更精妙了,你不会是没本事研究毒医之术吧?”
陆沐筝是想掐一掐韩青羽的脸的。
瘦得皮包骨头的,一点皮肉都捏不住,所以陆沐筝改成了捏耳垂。
小孩子心智的人最经不起激将法,韩青羽闻言马上睁圆了眼睛,哼哼唧唧说给他一点世间,一定会在和陆沐筝的斗法中赢得胜利。
剑拔弩张的局势,变成了大型哄孩子现场。
韩经韬的脸火辣辣地疼。
他宁愿是这些人联合起来围攻羞辱他。
也好过春风拂面,被自己用下作手段的人暗戳戳地帮了他弟弟。
大丈夫,敢做敢认。
韩经韬顶着臊得慌的一张大红脸,起身端端正正地给陆沐筝行了一礼:
“陆大人,今时,往日,多有得罪,在下在此赔礼了。”
“免了免了。”
林芷澜又道:
“你们威远侯府并不是个适合青羽修养的地方,不如你先去打点一番,青羽多在刑狱司留上几日,等你找了个安全的别院能给他安心休养,再跟皇兄推了婚,欢迎你随时来接他走。”
见着林芷澜顺顺畅畅地安排着韩家的事,东伯侯大人醋了又醋,酸溜溜地开口道:
“看来这个刑狱司,已经是监史大人当家作主了。”
林芷澜知他是醋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斑斓猛虎似的东伯侯,大庭广众大家都看着呢,便悄悄地跟她撒娇撒上了。
林芷澜憋笑拱手道:
“一切听东伯侯大人作主。”
自己看上的男人,自己可不得宠下去。
自从识破身份、心意剖白之后,只要是林芷澜和姜烛出现的地方,不管是在处理多么棘手的事情,云淡风轻中还蕴含着绵绵情丝。
姜烛也不会驳林芷澜的面子,叫她把说出的承诺说回去,知她在顺着他哄着他,勾唇笑道:
“那便按监史大人说的去办。”
恋爱的酸臭味,好闺蜜要被抢走了,陆沐筝嘴巴撅上天。
对女生来说,最好的闺蜜谈了恋爱,堪比失一次恋。
墨书则是低头姨母笑,太好了,他家老大心里藏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累,终于有人能够走进他的心里,共看潮起潮落,他真是为他们高兴。
一屋子的人都有各自的心思。
韩经韬在弟弟有救了的欣喜之外,胸腔逐渐被苦涩填满。
那年的春日宴,长公主殿下惊华灼灼,一个眼神,韩经韬刻骨难忘。
婚约赐下来时,觉得有了与继母对抗的筹码,可以在府中更深地发展势力,真心的对婚姻向往的喜悦也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