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初被使臣团救出之后,高倦第一时间便找到了我。
他气定神闲十拿九稳地在我面前坐下。
“接下来,我们来谈一谈,如何将洛阳群臣泼到,我们使臣团身上的脏水。再给他们泼回去吧?”
而我却微微一笑,“高将军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高倦也懵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态度张扬,一副不怕死的模样:“是我该问,高将军是什么意思才对?”
高倦气笑了,“你这算是临时变卦,还是应该算过河拆桥?”
我吸了一口气,“高将军,我确实帮你们避免了,洛阳宫把脏水泼到你们使臣团的身上。也不能说,是毫无贡献吧?”
高倦勾起了唇,眼神闪过被人戏耍了的杀意:“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该怂便怂,求饶道:“我想说,高将军能不能看在,我确实帮了你们的份上,留我一条命?”
我话音刚落。
“啪!”
高倦便把手中的鞭子,在虚空中抽得巨响。
“既然,你不肯合作,那我自然有法子让你跟我合作。”
接着,他将鞭子丢给了属下。
撂下一句:“给我往死里抽!”转身,就离开了。
接着,驿馆的庭院中被鞭子抽打的声音,响彻半夜。来来往往的人,全都一副触目惊心不忍再看的模样。
我们他们用一根鞭子,抽得死去活来,实在难捱,心中竟不知不觉渐渐生出些死意来。
但我仍是咬着牙,撑着一口气。
我还要回家,我要衣锦还乡,我要用一身军功来洗刷被退婚的耻辱。我要向世人证明,纵使他们千方百计想将女人困在庭院。不许她们建功立户,可女人仍有自己的战场。
妇好建功立业、西施忍辱负重、貂蝉计使离间,纵使史书寥寥数笔,便盖过了她们的功绩,但是她们的名字仍在千年史书之中,熠熠发光。
何况,我还看过北境战场的尸骸遍野,见过千亩良田毁于狼烟,见过百姓泣血民不聊生、幼女为父母敛尸下葬、百里村落无青壮。
乱世之中,民如草芥。老无所依,幼无所养。何等惨烈。
若是亲眼见过这些,怎么可能还对这乱世无动于衷?
那些战争遗孤的绝望哭喊,犹在耳畔。
莫说我还有些雕虫小技,就算我只是一无知妇孺,若能结束这乱世,也愿意有一份力便尽一份力。
我便是靠着这些想法,挨过了这些鞭子。
当人的肉体遭受酷刑时,若是心里没有些崇高的想法,意志力便会在那些不知何时,才会结束的痛苦中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礼记·千乘》中言:“以中情出,小曰间,大曰谍。”
《百战奇略·间战》中也说:“凡欲征伐,先用间谍。”
间谍自古以来,在战争中便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所以,一个合格的谍者,最要紧的便是不能被撬开嘴巴。这便是每一个间谍入营的第一课。
到了晚间,他们才停止了刑罚。
山海偷偷赶来看我,却与王初撞个正着。
山海不知我与王初认识,眼疾手快一把制服了王初。
王初被按在囚车上求饶:“疼疼疼。”
我这才赶忙开口:“山海,放手,自己人。”
山海这才一脸震惊地放手,不敢相信我的人里,居然还有这么废材的一个。
“老大,你怎么样?还好吗?要不要我给你去弄点伤药?”
山海凑近了囚车,双手扒着囚车的木栅栏,眨巴着一对葡萄般的大眼睛,努力地往囚车里钻。想借着微弱的星光,看清我身上的伤。
山海是战争遗孤,我哥哥遇到她的时候,她才十岁。比我还早入营两年。山海这个名字,还是哥哥为她起的。
百姓幼女受宠一点的,也往往是将要成年,家里才会给取个供人称呼的小名。山海的父母在战争中遇难,没有活到给山海取名的时候。
王初这时也将手伸进了囚车,摊开手心是一个小瓷瓶。
“参丹。”
我伸手取过了参丹,含了一颗在嘴里。
在心里不由得感叹,人参真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刻是真的能够续命。下次得叫安别绪多送一点儿,虽然,粉荷身强体壮用不着。但是,对我那可是真的有用。
我缓了一口气,才开口道:“多谢。”
王初有些惭愧:“都是我连累了你,害你在此受苦。你对我们夫妻的大恩大德……”
一听王初就要开始长篇大论,我就开始头疼,连忙打断了他。
“停停停停停,打住啊。”
王初被我不耐烦地打断,将剩下的话直接憋在了嘴里,满脸通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