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恪简直想笑。
能睁眼说瞎话到这地步的,也是人才了,汪培正估计把所有的才华都花在这方面上了。
关恪语气不善,“若是妹妹善妒,你的妾室如何活到今天?又怎能生下一女?汪培正,你说妹妹善妒,能否拿出确凿证据来说明?”
关慎别的不提,她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她做出争风吃醋找弱者撒火的蠢事,她诚然不喜欢曲姨娘,也万万不会干出残害妾室的傻事。
“妹妹侍奉公婆,操持后宅,这么多年以来自问是循规蹈矩,勤勤恳恳,我想问汪翰林,妹妹的善妒从何说起?你偏爱曲姨娘,我妹妹都未亏待过曲姨娘,曲姨娘的女儿不也健健康康长大成人了?更别说,妹妹从来不给曲姨娘立规矩,也不叫曲姨娘服侍她,你何德何能说出这样的话?”话到最后,已然是不悦至极。
关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早知汪培正是这等不要脸的小人,父亲就不该点头把妹妹嫁到汪家,这叫什么事?
对于自己的外甥外甥女,关恪也是疼惜的,汪逸晋汪梦醒没有父亲疼 ,那就换他这个舅舅关心。
关恪这厢懊恼着,那厢的汪培正登即涨红了脸,嘴硬道,“她对莲儿并非不亏待,而是由我盯着,她不敢做,关侍郎,咱们要讲点道理。关氏这些年和我纵然是没有夫妻情谊,却也有夫妻之名,我自认给了她十足的体面尊荣,她有什么不满意的?”
汪培正觉得自己委屈,他当年算计关氏宫寒难以育子确实是对不住她,可再怎么说,事后他也尽力补偿了,不让曲姨娘取代她,就连问玉,他也再三嘱咐,要孝敬嫡母,不可忤逆。
多年来,问玉和曲姨娘老老实实,从不给关氏添堵想,怎么看也是曲姨娘问玉受委屈,他心里也颇为怜惜她们,私下多有宽慰。
谁知,孩子都大了,关氏突然闹和离,这成何体统?一时间,汪培正对关氏的厌烦达到了顶点,几乎到了愤恨的程度。
“汪培正,你这话有脸说,我都不好意思提。”关恪正欲张嘴驳斥,孰知盛装打扮的关慎出现在花厅里,声音由远及近,清晰地钻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关慎冷冷地瞥了一眼汪培正,汪培正被看得冷汗涔涔,大气也不敢出。
以前一直知道,他的这位夫人最为厉害,如今一瞧,分明是泼辣的。
关慎慢步走到汪培正跟前,不阴不阳道,“这哪是你惦念着我正室夫人的体面?当初若不是公公压着你不能抬了曲姨娘当夫人 ,又出了冷香一事,公公为了补救,也为了成全你我的名声,一直不让你宠妾灭妻,你现在早就让曲姨娘掌权了,哪有我的容身之地?”
汪培正死要面子,当年算计关慎一事东窗事发后,汪培正就被汪阁老骂得狗血淋头,之后又死死盯着他,不许他对曲姨娘恩宠过多。
执掌中馈那是曲姨娘跃跃欲试的,关慎对汪培正彻底心死是一回事,可她不许有人欺负到她头上,威胁到她孩子的性命。
也就汪培正是个愚钝的,真把曲姨娘当成善良柔弱的解语花了,实际上那是一朵吃人不吐骨头的食人花。
关慎迎着汪培正的视线,一字一句道,“我关慎打从和你成亲以来,生儿育女,打理家业, 不说是居功至伟,也是劳苦功高。既然你埋怨我拦了曲姨娘的路,你不愿让我当你的夫人,我现在成全你,把正妻一位让出来,留给曲姨娘。”
这番话深藏在关慎的心里很久了。以前是顾念着两个孩子太小,暂时不能站稳脚跟,她才肯与汪培正当着有名无实的夫妻。
现下她不用忍下这口气了,梦醒已然有了功名,有长公主的暗中扶持,梦醒未来的前程只会更好。逸晋才干平平,胜在稳重,在木工上他更有心得,他也进了工部,为长公主效劳。
如此一看,儿女皆独当一面,汪培正这个窝囊废,她是该踹开她,摘下头上的绿帽子了。
许是关慎说得轻描淡写 ,汪培正一时反应不过来,结结巴巴道,“你、你胡说……和离、和离……不!不!”
“汪培正,”关慎讥讽一笑,“你堂堂男子汉,不要连这点胆子都没有,省得让我瞧不起你。”
汪培正这个人最受不了他人的轻视,自尊心极强,尤其这个对象还是他骨子里一直很讨厌的妻子时,心里的火气更盛,脑子一热,直接怒声道,“我有胆子,不就是写和离书吗?关氏,走出汪家的门,你就不要后悔回来了。”
“行啊,赶紧签名,别说话不算数。”关慎一个眼神过去 ,关恪会意,丢给汪培正一份放妻书,另一份关慎已署名,就等汪培正的同意了。
汪培正这会儿火气太大,连挂在嘴边的所谓脸面也被他抛之脑后,只记得关慎居高临下的鄙薄眼神,与她口中的没胆子,他要证明自己不是没胆子,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当一气呵成地签完自己的大名后,汪培正还霸气侧漏地说了一句,“记住,是我汪培正不要你关氏,是休妻,不是和离,你是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