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天还未明,路上的树叶还挂着几滴露水。
一个少年熟练的在柴房中烧起了火来,只见他身高七尺,面容清秀,着实有几分俊俏。只是身上的衣服却是破破烂烂,显得整个人落魄无比。
少年名叫林得意,父母早年投身到了林府做了几十年的奴仆,这林家老爷看两人劳碌了一辈子心生怜悯,便亲自给他们的儿子起了得意一名,又赐了本家林姓,希望这小子以后能够有所作为,春风得意。只是好人不长命,这林老爷在给他起名不到四年后便同他的父母在渡河时一起沉了江。年幼的林得意便由着林家的一个杂役宋大妈拖拽着长到了这少年模样,到了明日也就正好十五岁。
“害,宋大妈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内务房的那群家伙又死活不肯拿点药出来给她用…”林得意轻轻叹了叹气,手上的动作却是越来越快。原来他今天早起,就是为了早点把这厨房中的杂活弄完,好抽点时间出去想办法给宋大妈弄点治疗伤寒的药。
约摸过了一个多钟头,林得意才把这厨房中的杂活弄完,又把做好的早点赶忙送到了府上,这才风尘仆仆的朝外赶去。
这林家坐落在云武郡的西南方向,在这流苏城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林得意上街后直直朝着城东的药房走去。
“也不知道我这点钱能买些什么。”林得意捏了捏手上的几块碎银子,这些都是这两年逢年过节林府上面那些大人物心情好时打赏下来的,林得意平时也舍不得花,便索性都攒了下来。绕过了几个弯弯角角,林得意看了看眼前药店的牌匾,也是露出来一丝笑容。
林得意径直走了进去,老板随意瞥了一眼,看见少年这落魄打扮也没心思招呼,只是假装没有看见。
“老板,你这儿有治疗风寒的药吗?要效果好一些的。”林得意自顾自的说道,他从小便生活在林府的底层,这种蔑视他早就习惯了又怎么会去计较。
老板呵了一声,冷冷开口:“小叫花,买药是要给钱的,你有吗?”
林得意也不多说,伸手把兜中的碎银子掏到了桌上。
“这还差不多,有钱嘛,有钱那就好办了,你给什么人吃?那人病了多久了?有些什么症状?想好了再说,要是说错了到时候药不起作用我可不负责。”老板看见放在桌上的碎银态度也是有了几分转变,开口说道。
“给一个六十多岁的大妈用,她三天前早起打水不小心跌到了河边,受了凉,这几天一直躺在床上,病得犯糊涂了,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林得意闭着眼睛回想了一下宋大妈这两天躺在床上的样子,心中又多了几分愧疚。他也不想拖到今日才来买药,只是仆人哪里有自由,前两天自己也老是求着内务房的人能够帮帮忙,可每次都被赶了出去。直到今天听说流苏镇的叶大家族要到林府商议重事,府上忙里忙外顾及不了自己这个下人才找到机会溜了出来。
“那可是有点麻烦,六十多岁的人了,本来就体弱,女子又是属阴,偏偏又落水受了寒,你这又拖了这么多日子才能买药,实在是有点难为我了。”老板捋了捋胡子,脸上浮出了几分愁容。
林得意见状连忙开口:“先生你德高望重,你老人家可一定要想想办法,要是钱财不够我日后还可以来补。”
“小子,我这样说可不是图你的钱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不过看你如此有心的份上,我便尽力帮帮你。”老板轻轻一笑,起身朝着身后放着药材的柜子走了过去。
只见老板在几个抽屉前都停留了一会儿,便把一大包药材包了起来,随手递给了林得意,开口说道:
“回去把水烧沸,再把这些药都倒进去,记得后面不要让火断了,一直煮着,水没了就一直往里面掺,每天乘三碗给病人喝,三天之后要是还是没有好转,你就再过来找我。”
林得意不敢怠慢,连忙开口恭恭敬敬的道谢了几声,才提着药材飞快的朝着林府赶了回去。林得意只自顾自的行着,脑海中全是刚才那个老板身影,毕竟这世上的好人终究是不多的。
只听哎哟一声,林得意才回过神来,只见一个便身罗绮的美丽身影此刻已经倒在了地上,林得意大道不妙,连忙前去搀扶。
倒在地上的少女估摸十六七岁的样子,面容姣好,她摸了摸自己的头,抬头看着眼前伸手扶起自己的少年,开口道:“你什么人啊?走路不带眼睛的吗?本姑娘站在这里不动你也能撞上?”
林得意满脸歉意,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姑娘实在是我不对,我只顾着想自己的事情了。”
“哼,知道是你的不对就好,过来帮本姑娘一个忙,这件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少女朝着一个摆着首饰的小铺子走了过去,又挥手示意林得意跟上去。
林得意这时心里却是犯起了嘀咕,他的钱全都用去买药了,此刻要是让他买首饰做补偿他可是真的无能为力。
“你看这两株簪花哪个好看些。”少女莞尔一笑,将铺子上的两株簪花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