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如此高傲之人,怎会做出留人之举?正如瑕月所想的,这还真不是韩允默做的,是凝霜做的。
那日同瑕月交谈之时,偶然发觉她肩上似乎有伤,替她上药之时偶然间瞥见手臂上的守宫砂,这才连忙禀告了老夫人。
比起梦颖这个小人得宠,倒不如瑕月得宠。即使凝霜觉得瑕月的与三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那也比梦颖狗眼看人低的模样好千百倍!
“老身自然会为你寻亲,你只需要留下了陪着许之。还是说,你不甘妾室的身份?”韩老夫人眼神中泛着冷,这个问题无论说怎样的答案,老夫人都只会觉得瑕月是装的。谁会甘心为人妾室,谁不想成为当家主母?
“请老夫人恕瑕月无罪,否则瑕月不敢回答。”
“老身恕你无罪。”
“若只是为了攀龙附凤,又不是没有更好的人选。人贵在自知,瑕月从来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为人妾室是一回事,喜不喜欢是另外一件事。”瑕月腰板挺直,跪在地上,她能感受到韩老夫人眼神中的威慑,但她若是就此臣服,怕只会让韩老夫人更加看低了自己。
“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我的孙儿?他哪里配不上你了,你竟说得这般嫌弃?”
很显然,韩老夫人是听出来了瑕月的言外之意。
因为不爱,所以不在意韩允默,不在意妾室的身份。
瑕月就知道,韩老夫人一定会愠怒,自己的孙儿,就算有百般的不是,也用不着外人来说,更何况自己还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
“老夫人说恕瑕月无罪的。”
“好,那你且说说,为何不喜欢我的孙儿?许之样貌俊美,未曾摔下马前可是大梁里响当当的人物,他能文能武……”
“老夫人,爱与不爱,岂能因为外物而决定?”
韩老夫人手一顿,瑕月这话可所谓是醍醐灌顶,爱与不爱,是因为心,心之所向。
“许之是在意你的,不然也不会让你近身。”韩老夫人见瑕月眼中的确没有多少爱慕,只能叹息。
瑕月美貌且聪明,谨慎且透彻,不喜不怒,不卑不亢,这样的人留在老三身边,她是极为满意的,谁知人家根本就没这个心思!
“既然你无心,那是否能请你在他娶亲之前,暂且留在他的身边?”韩老夫人打心底里喜欢这个丫头,因而也没有发觉自己的语气变得软了些,话语中也带了一丝恳求,因为她知道许之已经把这丫头的卖身契给了瑕月,若是瑕月想走,随时都能走。
“瑕月就算愿意,三爷也未必会愿意。”
没有人能劝得了她,因为她实在害怕,害怕与韩允默待的太久,真的有一日会忍不住心疼他,不舍得离开他,所以她只能逼迫自己在解毒之后离开。
“丫头,有时候话别说得这么绝。”
凝霜还说瑕月日日熬药,且她瞧见药方子古怪,有许多的药材是她从未听说过的,老夫人这才不得不怀疑,许之是否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那么,你日日替许之熬的药,又是为何?”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仔细一想,应该是凝霜告的密。
“抱歉老夫人,这是我与爷之间的事,恕瑕月无法告知。”
瑕月跪在地上,头低低的,卑微至极、诚恳的态度让老夫人也忍心多加责罚于她。
“大胆,老夫人问你也敢不回答,难道你不怕死,来人,拖下去杖责二十。”王嬷嬷收到了老夫人的暗示,连忙苛责瑕月。
听到要杖责二十,瑕月也没有丝毫惧怕,反倒磕头感谢道:“奴婢多谢老夫人不杀之恩。”
皮肉之苦与性命不保,瑕月自然想得清楚。
老夫人讪笑,这个丫头太过聪明了。这话一说,自己还真就杀不了这丫头,她有那么凶吗?动不动就杀人,她还要给自己积德呢!
“好了王嬷嬷,这丫头嘴硬得很,就算是打死她也未必肯说。”
其实不是不肯说,只是因为瑕月感觉韩老夫人的确是在意韩允默,但这种关心更多的是带有强行的意味,就比如是老夫人先开口让她做姨娘,是要求,并未询问韩允默的意见,更没有询问自己的意见。
韩老夫人历经多年,怎会不知小丫头心细如发?听说这丫头失忆了,从前仗着美貌在二房横着走,如今却如此谨小慎微,还真是有意思。
老夫人本想让王嬷嬷留下,王嬷嬷陪伴她多年,是她的心腹,但瑕月还是不愿意说。
王嬷嬷也第一次瞧见这么倔强的女子,也还是乖乖离开去外面守着了。
“如今人已经走了,你可以说了。”
既然韩老夫人左右都会知道的,不如就再帮韩允默一次?
“老夫人,我瞧见您对爷如此关心,定然是真心对爷好的。奴婢却想替三爷问一句,整个韩府之中,是真的希望爷好吗?若关心,为何会连爷中毒多年都不知?更从来没发现爷受不了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