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三年(1197)十一月,这位享有护拥四朝之功的女人吴芍芬去世了,享年八十三岁。
皇城钟楼之上,接到消息的传鼓人默默拽起钟椎,将其撞向巨钟。“咚!”
一声响起后,复传一声。
一道道的钟声传出,皇城之内,临安之中,一切繁华与热闹黯然失色;各个酒楼之中,举杯笑谈的文人纷纷来在窗前;瓦市街道之上,杂耍叫卖的小贩艺人也停下了动作;御道两旁的行人、车马,也皆在这一刻顿住脚步,抬起头来望向皇城方向。
不仅如此,韩太傅府中,韩侂胄正与苏师旦论事,而耳边传来的丧龙钟声却令他浑身一震!
他甚至未及着履便赤足而出,立于堂中仰望漫天星辰,却见寂静的夜空中,似有一道流星滑落,下一刻他泪流满面,周身发颤,跪倒在地,“圣人……仙逝了……”
苏师旦站在他身后,也听到了那足足二十七道金钟声,那代表圣人太皇太后已经去世,那是韩太傅的姑母,他自然痛心。
大内中,各宫已然哭成一片。
某处寝殿内,疯癫多年的光宗赵惇穿着单衣敞着怀跑了出来,他手中执一酒壶,披头散发,可双眼却布满血丝,听着那道道金钟声响。
“圣人太皇太后……太后死……呵呵呵,哈哈哈哈!”他扬起脖子又灌了一口酒后瘫坐在地,竟笑着哭了出来。
坤宁殿内。
韩珏刚刚歇下,她近日身体抱恙精神不振,可是金钟响起后,她仍然惊坐起身,大喊道:“方之卉!”
她喊了一声,不久后者便打开门进入寝殿。
“皇后娘娘!”
韩珏皱眉问道:“金钟几下?”
“启禀皇后娘娘,二十七下。”方之卉回道。“二十七……圣人太皇太后,薨了?”
韩珏一时惊讶,一时心底里又仿佛很是兴奋,因为圣人太皇太后的去世,同时也代表着桂枝最大的靠山,如今不复存在了!她似乎瞬间精神起来。
而德寿宫中,啼哭阵阵,就连刚来几个月的宫女,都忍不住纷纷落泪。寝殿之外,宫女太监们排排而跪。
寝殿之上,不知何时从皓月宫飞来的小七,立于斗栱上方,俯身垂首。
殿内,桂枝双眼通红地看着榻上已经仙逝的圣人太皇太后,欲哭无泪。赵扩扶着她的肩,二人的手仍然紧握。
各宫妃嫔、张宗尹、王德谦、御医院太医等人皆跪其后。
许久后,赵扩缓缓开口:“招群臣入宫,若大婆婆立有遗诰,则宣之……若无遗诰,则入殿奠祭。”
遗诰的内容基本就是劝勉皇帝,并规定皇帝及百官服纪,圣人太皇太后勤俭一生,自然要求简丧即可。
王德谦这才站了起来,躬身回道:“是。”
这一夜,万家灯火下的临安似乎比往日暗淡了许多。
十日后,宫内进行“大殓”和“成服”。而成服日,行祭奠之礼,群臣衰服入临、奉慰。小祥日、大祥日都要行祭礼,并各依“变除服”制度改服。
于百日后,行“卒哭”祭。
修建园陵事宜,根据司天监所述条件,寻找适合造陵的地方,定案后,择吉日开始修筑。
圣人太皇太后去世了,这件事儿令前不久刚刚因身怀龙种而十分喜悦的桂枝又陷入伤心,甚至可以说一时间跌落了谷底。
可悲她的孩子还未出生,疼爱她的圣人太皇太后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上一眼,便已先去。
心力交瘁之下,数十日后,桂枝便浑身乏力,终是病倒了。
对此,赵扩无比担忧,他安排御医每日三番入皓月宫,极尽所能将桂枝的身子调养好,毕竟此时桂枝的腹中还怀有龙种,是大宋的希望。
早朝之上,群臣中,韩侂胄出列哽咽道:“臣以为,眼下应由翰林学士共议谥号,受命请谥于南郊,官家同意后,刻谥号册宝,择日读于灵前!”
群臣闻言,皆以为然,纷纷附议。
见此,赵扩颔首回道:“韩卿所言甚是。”遂命翰林院学士着选人士,前往南郊。而早朝之后,赵扩便急匆匆地往皓月宫赶。
“枝枝?”还没有见到官家的人影,屋外便传来了他的声声呼唤,桂枝本想答应,可是身前坐着太医,她又不好意思,于是只得坐了回去。
片刻后,门被打开,赵扩满脸焦急地走了进来,他快步来在榻前看了看桂枝,这才松了口气,又转目望向太医开口问道:“如何?身体可有好转?”
闻言,太医轻叹一声,随即俯身说道:“臣已经写下了方子,按药方去配药,服用调养,不出半月,娘娘或能见好转。不过,娘娘这病根,还是归于动了心火,心火不除,百药难医,以致气血不调,这才会久病难转,往后的日子里,老臣劝娘娘畅怀舒心,方能安胎!”
对此,赵扩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桂枝的心火是因为圣人太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