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打开奏疏翻看起来。
看着看着,朱祁钰脸上的表情越发古怪,嘴里也在不住地念叨着什么,只是没发出声音,在场之人谁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半晌,朱祁钰合上奏疏,对着兴安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然后将奏疏放在桌上,拿起碗筷继续吃饭,吃德颇为愉快。
汪皇后好奇,不禁问道:“朝廷可是有什么好事?”
朱祁钰咽下嘴里的饭菜,对着奏疏一努嘴,道:“你自己看。”
他是知道汪皇后能够看懂政务的,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也没说后宫不得观政不是?看看而已,只要不干涉朝政就没事。
汪皇后拿起奏疏看了一遍,便奇道:“太上皇要给王振翻案?”
“是啊!”朱祁钰喝了口水,道:“杨善这封奏疏来得蛮是时候的,朕正担心皇兄回来和朕争权呢,看来现在不必担心了,只要朕将这封奏疏通传朝臣,明日在早朝上拿出来议一议,皇兄就再也别想争权了。”
给王振定罪是满朝文武的决定,朱祁镇要给王振翻案,那就是和满朝文武对着干,不过他一个土木堡的败军之将,还需要朝廷花钱赎回来的俘虏,有什么威信可以抵抗住满朝文武的压力,更何况他现在只是一个太上皇而已。
没想到汪皇后摇摇头,劝阻道:“陛下不可。”
“为何不可?”朱祁钰感觉汪皇后的建议很奇怪,不禁问道。
汪皇后缓缓道:“臣妾以为,此事既然事关太上皇,陛下就不能拿出来,太上皇虽然不对,但是毕竟是太上皇,代表着天家颜面,此事不能公开,只能私议。”
“私议么?”朱祁钰想了想,道:“皇后所言甚是,此事的确只能私议,不能公论。”
“陛下圣明。”汪皇后小小地恭维了一下。
“哈哈,皇后谦虚了,今日左右没有什么政务要处理,晚上就在你这里歇息吧。”朱祁钰笑着道:“朕要好好奖励你一下。”
汪皇后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媚眼如丝,含情脉脉。
朱祁钰见状,对着兴安吩咐道:“今晚不论有什么事情都不许打搅朕,朕要做一晚昏君,好好宠幸一下美人。”
第二天,早朝之后的小会,朱祁钰拿出了杨善的奏疏,递给众人传看。
众人看完,全都面面相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的确没想到,太上皇朱祁镇居然有给王振翻案的想法,要知道,当时定王振的罪,关键就是替朱祁镇遮掩这次北征的错误,这家伙居然不领情,实在是昏君一个。
王直等人不禁怀念起仁宗皇帝了。
倒是礼部尚书胡濙提出了疑问:“太上皇所言,未必是真的。”
简而言之就是在说,右都御史杨善有可能误会了。
左都御史王文冷笑道:“胡尚书的意思是,杨思敬有可能是在欺君了?”
胡濙立刻道:“非也,非也,老臣以为,许是杨都御史误会了,或者是也先逼迫太上皇的。”
王文立即反驳道:“胡尚书,杨思敬只是叙述了当时面见太上皇的过程,有何误会之说,若是误会,那我等也是误会了?还有,也先逼迫太上皇替王振翻案?此事怎么可能,陛下北征本就是王振拒绝瓦剌入贡引起的,也先恨他都来不及,怎会替他翻案?”
胡濙不语,他虽然想让朱祁镇回来,但是绝不能因此而胡乱猜测,在座的朝臣里可没有傻子。
朱祁钰笑着替他解围道:“王爱卿不必争辩,王振是奸宦,这是朝廷已经定下的事实,并且已经明发天下,乃是不可辩驳的事情,太上皇回来也翻不了,朕今日让你们看奏疏,是让你们商议一下,这份奏疏该如何处理?”
朱祁钰敲着这份奏疏,问道:“是明发天下呢?还是就当没这回事呢?”
众人立刻明白,皇帝这又是在考察自己的立场呢。
明发天下,无疑是对太上皇不利的,这份奏疏一旦传扬开来,太上皇就彻底对朱祁钰构不成威胁了。要知道,虽然大家都知道土木堡实际上是太上皇的错误,但是所谓子不言父过,臣不彰君恶,大家不好说什么,只能压在心里憋着,好不容易找了个顶缸的背锅侠,这才算是把事情遮掩了过去。
结果太上皇居然要给王振翻案,那怎么得了,土木堡战死高级文武官员五十二个,其中国公一人,侯爵一人,伯爵四人,尚书二人,侍郎三人,各寺少卿五人,五品以下文武官员上百人,这些人的死原本都丢在了王振身上,已经算是尘埃落定,现在太上皇要给王振翻案,难不成他想自己去抗这份罪责?那样的话,除了少数阿谀奉承之辈,其余文官都会反对,武勋那面就更不用说了,就连英国公都战死了,太上皇要是抗了这份罪责,武勋一脉甚至有人会想办法阻止太上皇回京,那样的话,乐子可就大了。
最好的方式其实就是低调处理,大家就当没这回事儿就好了,没人知道,就不会引起什么风波,如果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