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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9(1 / 5)

重症监护室每天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早就过去了, 梁思谌还是一动不动守在病房外,他那张惯常冷峻矜傲的脸上此时是一种叫人揪心的空茫,以至于周邵红几次过来都不敢吭声, 总觉得打破他的沉寂, 迎来的会是他毁天灭地的绝望。

梁思谌从小就跟别的小孩不太一样,聪慧、多思, 但很少在意什么, 或许是什么都很容易得到,也就无所谓失去,云舒是他生活中的误闯进来的例外,他也不是一开始就跟她相处良好,那是漫长的磨合和适应,因为他在意她, 现在想来, 或许也不仅仅是兄长对妹妹的在意, 他从第一眼见她, 就觉得她与众不同。

连周邵红都不得不说一句那是命运的巧合。

在那之前, 梁思谌从未对任何同龄人表达过喜爱, 他天性就凉薄,仿佛是聪慧带来的副作用,他甚至偶尔厌恶人类,那种孤僻和自我滋生傲慢和更大的孤僻, 周邵红不止一次去询问医生和心理医师, 他没有什么身体或者人格上的缺陷,但长此以往会不会出事她并不知道。

那种出自于母亲本能的忧虑常常会被误认为是小题大做, 梁正平试图劝说她梁思谌很像他爷爷, 那个上世纪堪称传奇的汽车大亨, 周邵红却感觉到更加的担忧,因为梁友明不到六十岁就移权给自己儿子,一个人远赴亡妻的出生地寡居至今,他每年都会花很多时间去全世界旅行,只有他一个人,偶尔会带上亡妻的遗物,他如今已经八十岁高龄,但依旧会时不时去爬雪山、潜水、冲浪……进行一些极限运动,那种近乎疯狂的生活状态使他显得年轻,但同时也具备一种莫名的癫狂和神经质,他似乎早就不在意生命。

守着对一个人的怀念度过近三十年的光阴,周邵红觉得匪夷所思,同时她也害怕自己的儿子会变成那样。

她自诩开明,从小到大对梁思谌和梁思悯都给予了通风的宽容、理解、爱,和自由。允许他们自由生长,但偶尔也会自我反省,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梁思谌把所有的爱都投注到云舒身上,她向来都放任不管,她觉得一个人愿意把自己的爱分享给谁都是他们的自由,爱总归是无罪的,一个哥哥愿意倾注无限的爱意给妹妹,是他们共同的财富。

梁思谌不顾一切地想要救她,宁愿倾其所有也想换来一线生机,如今她却还是生命垂危地躺在了这里。

他无法面对失去她的可能。

可生老病死,从来都不由人的意志而改变。

他所有的骄傲自尊,在生命面前不堪一击。

他害怕了。

云舒的伤是几个人中最重的,她本就被捅伤了脾脏,车辆剧烈撞击下玻璃碎片刺进她的胸肺,她进手术室的时候,大出血,脾脏破裂,浑身多处骨折,胸部贯穿伤……整个人像是泡在血液里。

手术室的灯亮起后,外面是死一般的沉寂,梁思谌起先还在配合警方收尾,询问梁思悯和季旸的状况,可很快病危通知就下了。

术中大出血,玻璃碎片卡在心脏最危险的地方,她的情况非常糟糕。

梁思谌去签字,手抖得握不住笔,喉咙腥甜,再次吐出一口血。

护士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强制他去做检查。

剧烈悲痛下的过度应激反应。

梁思谌昏迷了一阵,但很快就醒过来,精神却支持不住,眼球颤动,不断地睁开眼又闭上,直到周邵红意识到他还在担心云舒,俯身告诉他:“暂时脱离危险了,已经送去重症监护室了。”

他似乎这才安心闭上眼。

梁思谌醒过来就一直陪着她了,她被送去重症监护室,依旧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他很后悔。

那种后悔自责像是潮水把他淹没。

他在想,如果当初像杜少霆那样,守住分寸,是不是不会有今天这种事。

他错了,他突然意识到,比起失去她,他宁愿和她什么也没有发生,守着她嫁人生子,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他的自私、刚愎自用和狂傲自大害了她。

他记忆力不错,想起他跟徐新越第一次见面是在云舒一个学姐的庆祝派对上,那是云舒第一次对他分享生活中的烦心事和讨厌的人,他感到跟她更近一步,于是心情不错,再次出去的时候,整个人很有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当众吻她、牵她的手,但他知道自己无论眼神还是身体,都无法自控地锁在她身上。

乐极生悲,情深不寿。

古往今来的悲剧,莫不如是。

父母从小教他,在外人面前展露喜恶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他的喜欢给她立了个靶子。

而他甚至一直没察觉到。

新年之际,梁思悯跟季旸去度蜜月,季梁两家都很多事要处理,他预知到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很可能都无法去见她,所以在年后云舒回医院的时候,是他亲自开车去送。

回程的路上被追尾,整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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