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说那么多话。
或许是酒精作祟,她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变得轻盈,抓着他的胳膊,说了好多好多话。
在他吻过来之前,她都觉得,那是很美好的一天。
然后时间好像戛然而止在了那一刻。
云舒一直不敢去回想,可是半梦半醒间,那场景再次浮现,他的身体滚烫,压抑克制的情绪仿佛到了临界点,于是那眼神都变得让云舒陌生,镜片折射出她的表情,和他的眼睛重叠在一起,云舒颤抖着想要后退,他也并没有强迫她,她霍然起身,酿跄着往玄关处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脏,那种灭顶的灾难来临的恐惧顷刻把她吞没。
云舒呼吸越来越急促,像是快要溺死了。
呼——
她仰着脖子,骤然从床上折起身,大口喘息着,身上都是黏腻的汗。
她睁着眼,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久的呆,然后才慢慢地,把自己蜷缩起来。
凌晨五六点,她起来洗了个澡,靠在露台上吹冷风。
晨雾稀薄地流淌着,沁冷的空气钻进鼻腔,唤醒了一点理智。
天只微微亮,大地一片沉寂,云舒握着手机看时间,它却突兀地弹出一条消息。
【怎么不睡觉。】
头像是一片暗蓝色的夜空,梁思谌。
云舒心脏狂乱地跳着,莫名的委屈蔓延着,眼眶都忍不住有些发酸。
她不回。
半分钟后,他的视频就弹过来。
云舒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
家里的监控几乎全覆盖,所有的佣人都是他的耳目,从小到大他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知道什么似乎也不奇怪,可云舒这时候才感觉到一种密不透风的被掌控感。
屏幕里的梁思谌衣着整齐,只衬衣微微扯开一些,神色清明,稍显倦怠。
云舒那些憋闷顿时被压下,她忍不住问了句:“你是……没睡吗?”
梁思谌目光凝视她,眼神锐利,穿透力极强,不给她半分逃避的可能:“你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个问题?”
云舒颓丧又无奈地叫他:“哥……”
他点点头:“除了我女朋友,我不接受任何人查我的岗。”
云舒垂下目光:“你再这样我就挂了。”
梁思谌点点头:“你有这个权利。但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睡觉。”
云舒第一次生出些叛逆的心思来,她闷声说:“我不想说。”
“跟我有关?”梁思谌太了解她,皱皱眉都能从那皱眉的深度中分辨出每一个层次的不高兴。
云舒被猜中,于是目光垂得更低,不想说话了。
“梦到我了?”
“。”
“觉得做噩梦了?”
他点点头,“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
云舒不吭声。
“说话。”
云舒终于抬头看他一眼:“你又不会听。”
“那就不说了吗?事情无法改变然后就干脆闭上眼塞住耳朵,谁这么教你的?我这么教过你?”
云舒吞咽了口唾沫:“哥,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们……”
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所以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梁思谌的声音依旧冰冷,但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了,只是这种平静让人更觉得绝望。
云舒的眼眶又红了,是的,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就再也无法逆转了,他们的关系就算退回到以前,也不会是以前的样子了。
“我讨厌你。”云舒把手机放在一边,不再看他,双手环抱住膝盖,迷茫地把脸贴在腿上,遥望窗外那一点鱼肚白。
“但我爱你,云舒。”他的声音平静到近乎凉薄,可是语气里半分犹疑都没有,好像一种无声的宣言:无论你接不接受,事实就摆在那里,它不会消弭。
梁思谌扯掉衣领的扣子,顺便告诉她:“我跟爸妈说了回美国的事,说了会让你过好年就不会食言,去睡吧。如果睡不好让蔡姐给你弄点助眠的香点上,或者让你朋友来家里陪你,或许,你可以要求我做除了离开你的任何事,你永远有这个权利。”
云舒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还是软弱地不知道要怎么办,于是只好把自己蜷缩起来,她靠在露台的躺椅上,冷风快要把她浸透了,可那冷寒的风也不能唤醒她丝毫的勇敢和斗志,她闭上眼,近乎认命地要求:“哥,给我唱首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