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越泽不在家。
谢春临看到谢南洲带着谢建章一起出行在府内大厅,吓了一大跳。
“你们怎么来了?怎么没有提前给我说?”
谢春临一路小碎步过来,她脸上没有因为看到亲人的惊喜,反而整张脸都紧张起来,“出什么事情了?”
谢建章咬着后槽牙,对着谢春临行礼后,口气不是很和善,“姑母,敢问姑父在何处?我和小叔找姑父有事询问。”
谢春临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这个时辰,他不可能在家里,到底怎么了?”
谢南洲眉宇紧蹙,想要说什么,看着这个姐姐的样子,他忽然道:“曹侯爷可在?既然来了侯爵府,我总要去拜见一下。”
他又对着谢建章道:“跟我一起去,长辈再此,你这是什么态度?”
谢建章迅速低头,他只是气不过,加上在门外听谢南洲那般说,要询问曹越泽的时候,谢建章不是傻子,他大概能想到那些借据是怎么来的。
这才起了怒火,对谢春临也跟着有了一些抱怨。
但是谢南洲的话,让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姑母恕罪,是侄儿错了,侄儿这些时日一直都在打理家中一切,失了分寸。”
谢春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很清楚,谢南洲绝对不是不打招呼就登门的人。
三人从大厅出去,宁镇侯府院落有些萧条,春季正是播种花儿,或者是花骨朵要出来的时候,可是侯府内光秃秃的,除了门口那几棵大树,其他什么都没有。
仆人也是低头做自己的事情,但是仔细看,发现府内大多数都是年纪大的人,谢春临身后跟着的丫鬟不过两个,全是从谢府出来的时候带来的。
“公爹没有多少精神。”
谢春临没有着急询问,一边带路一边道;“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床上休息,早上我会去侍奉汤药,剩下的,也就没有什么人去了,婆母都是隔三差五的去看看,打骂砸东西,总要经历这么一通,才会消停。”
宁镇侯府很大,但是没有多少人,闲的空空荡荡的,多了几分清冷之意。
“明晰呢?”
谢春临苦笑一声,“这个儿子和他爹一样,从来都不在家里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个青楼里消遣。”
谢南洲脸色不好看,“我前一段时间才把他从应天府弄出来,又去青楼,这个儿子你到底能不能管?要是管不了,干脆交给应天府。”
谢春临在旁的事情上,特别有头脑,但就是在儿子这里,总是生出一种无力感,她知道自己从小到大宠坏了这个孩子,可是孩子再不好,也是她肚子里出来的。
“我会管教的。”
谢春临红着眼眶,双手互相搅在一起,似乎在掩饰自己的尴尬,“公爹就在这个院子里,我带你们进去。”
长久吃药的人,院子里总是有药草的味道,虽然不是很呛鼻,但气味还是不太好闻。
谢春临道:“天气热了,这气味就更加浓郁起来,好在公爹吃的药,都是一些温补滋润的,也不会太难闻,你们都忍耐一下。”
推门进去,床上躺了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
他听到了开门声,虚弱的动了动身体,“是二儿媳妇吗?快给我倒口水,我叫了很久,都没有人答应。”
谢春临连忙把茶水拿起来,亲自送到曹侯爷床边,“公爹,快喝吧,伺候你的小厮呢?我这就把他拖出去,伺候公爹这么不上心,这种人也不必留着。”
曹侯爷就着谢春临的手喝了好几口,喝完后,他重重的重新躺下去,“哎,这个家里,也就只有你不嫌弃我了。”
谢春临把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公爹,我弟弟和侄儿来了,说是看看您。”
曹侯爷一听,他极力睁开眼睛,挥舞着胳膊,“谢大人,快,扶我起来。”
谢南洲上前,“侯爷不必起身,生病之人本不应打扰,是晚辈唐突了。”
曹侯爷喘着粗气,侧着身子靠在谢春临的胳膊上,他凹陷的双眼带着浑浊的神情,他极力想要让自己清明起来,可是脸上只有一张皮,怎么看都是没有什么精神的,“谢大人,您能来府上,是我的荣幸。”
曹侯爷年轻的时候,也是称霸一方的人,如今对着谢南洲,都能说出荣幸之类的话,一个落魄的贵族,和新贵比起来,也要低头三分。
“曹侯爷,千万不要这样说。”
谢南洲神色恭敬,“您当年在都城的行径,还在民间流传,如今的宁镇侯府,也是众人尊敬的存在,您还是要保重身体,尽快好起来,才能让侯府恢复生机。”
曹侯爷笑了起来,他的牙齿都松动了,说话的时候,有些漏风,“我知道自己什么情况,我也知道家里变成了什么样子,我更加清楚,谢大人今日登门,是为了什么。”
他笑中带着无奈,一个躺在床上这么久的人,还能知道朝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