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童子暗中攥紧了拳头,咯咯咬牙。
“原来是周大哥”叫徐家姑娘的女子,赶紧从面案后走出来,讨好的笑道,“可用饭了吗?”
“别套近乎!”为首的差役三十出头,一张胖脸上全是肥油,带着几分猥琐的骂道,“谁是你大哥?”
说着,又瞪眼道,“税钱你都欠了三天了!是不是要我砸你摊子?”
税钱?
朱允熥眼角猛的一跳,问那童子,“什么税?”
童子低着头,“摆摊子要收税呀!”
“这又不是城里?”
“反正官府要收,谁还敢不给吗?”那童子低着头,沮丧的说道,“不但有摆摊的税,还有杂费!”
朱允熥放下碗筷,“还有什么杂费?”
“不知道,反正除了每天十五个大钱的摆摊税务之外,每个月还有三十个钱的杂税!”那童子的声音细不可闻,“官府要收,谁敢问?”
“不给钱就不许摆吗?”朱允熥冷眼看向那几个差役。
“给了钱也未必就让你摆呀!”那童子低着头,沮丧的说道,“除非多给他们钱,才能有好的地方不然,就像我家这样,只能在一个犄角旮旯!”
人间,就是如此。
蝇营狗苟,以权谋私。
“你家里就你姐弟二人?”朱允熥又问道。
“还有爹,娘,姐夫可是”那童子说着,忽然哽咽了。
“可是怎么?”朱允熥拍拍他的头,低声问道。
“官府说皇上要修路,大冬天的征夫子去江里捞沙子我爹和姐夫没钱给官差打点,只能被拉了去!”
那童子的声音哽咽道,“船沉了,我爹和姐夫都没上来我娘直接就哭瘫了,起不来床!”
“可怜我姐,才成亲三个月”
顿时,朱允熥的心口发堵。
“即是给官府出徭役,出事了官府会有抚恤”
“要么说您是少爷呢!”那童子打断朱允熥,“我们老百姓死了就死了,谁搭理你呀!”说着,咬牙道,“官府的人说了,给皇上干活,死了就是白死!”
“我姐姐,我去衙门找了好些次。不为别的,就求他们把我爹和姐夫的尸首捞上来。可人家不但不管,还因为我姐姐要告状”
“怎么了?”朱允熥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一队官差,因为我姐说要去京里告状,把我家房子都给扒了还说要把捉去送到云南修路去”
“没办法,我姐只能弄个摊子,养活我跟娘”
朱允熥的手,抖得厉害起来。
“这样的事,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那童子继续道,“河沿儿大街二十多户人家,男的都在那艘捞沙船上,一个都没出来呜呜!”
“二十多户?”朱允熥的心绞疼绞疼,“这么大的事,居然半点风声没听到”
“官府下了封口令,都不许说!谁敢说!”
旁边的侍卫们看着眼前的肉,迟迟不动口。
李景隆跟何广义对视一眼,都是无声摇头。
人间,这他妈就是人间呗!
就这时,又是陡然砰的一声。
却是一个官差,直接踹翻了凳子。
然后指着徐家娘子骂道,“朝廷的税你都敢欠?你缴钱,就别想在这摆摊子”
“各位大哥,不是奴家不给,奴家哪敢不给。前些日子给娘抓药,钱用尽了,这几日正在挣呢”说着,那女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那童子,“小弟?”
瞬间,朱允熥清楚的看到,童子的眼泪唰的下来,抓紧装着李景隆给的赏钱的袋子,“姐,郎中说了,娘再不吃药,会死的!娘要要是死了,咱们就没盼头,没家了”
豁的,朱允熥心中一紧。
不是那童子贪财,而是这笔赏钱,是他母亲的救命钱。
“各位大哥,您几位也看到了,奴家求你们行行好”
“别说没给你机会!”为首的胖官差,嘿嘿笑着上下打量着徐家姑娘,“早跟你说多少次了,你是不懂呀还是装不懂呀!”
“叫你一声姑娘,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呵呵,河沿大街都是半掩门儿的,你看老爷我给谁好脸了!”
“啧啧,就看你算可人的,可你就这么不解风情!”说着,那官差头一摆手,“兄弟们,不缴税款什么罪过?给我砸!”
砰砰
“周大哥!”徐家娘子拼死护着家当,跪下哭道,“您您可怜可怜我”
“我可怜你呀,我想好好的可怜你呀!”那姓周的官差头笑道,“可是你愿意让我可怜吗?”
“我”徐家姑娘只是哭,说不出话来。
“来来,前头,我家屋里去!”姓周的胖子坏笑着拉徐家姑娘起来,往边上拽,“去我家屋里好好说,税款吗?朝廷的,你又不是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