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正要发生语言冲突的人,瞬时也慌了起来。
“一支盖亚舰队正在炮击斯摩夫基地。”一位深橄榄色肌肤的操控雷达和探测器的老兵机械地汇报道。
“至高神呐……”巴克斯坦悲哀地闭上了眼睛,刀刻一般的皱纹微微颤动着,“瓦尔哈拉的召唤。”
“不……卡尔基,不会有事,这些仪器太破旧了!这不是真的!”璇玑带着一如既往的倔强,虽然样子像要哭出来一样。
“惩戒团使用最古老的步兵战术,往敌人阵地上填人,我们甚至没有无人机和射击机器人,一旦遭遇战舰或炮艇的近地炮击……几乎无人生还,前团长乌拉尔就是这样阵亡的。”巴克斯坦悲哀地说道,“我想你最好接受,这就是惩戒团的命运,只是迟早的事。”
“不!卡尔基没有死!我知道……我能感觉到,他还活着!”璇玑睁大了黑色的眼睛,那里仿佛涌动着阴雨下的深潭之水,她深呼吸着保持镇静,用右手紧紧地扶住自己的胸口,“他还活着,我是他的妻子,我感觉到我丈夫的心脏还在跳动,他的心与我的心紧紧相连。”
此刻,“乌鲁斯蒂瓦”指挥室里一片寂静,静得出奇,这是一群被剥夺了家庭的男人们的沉默。
“你确实很像卡尔基,你们两个人从来没有真正地活在过这个世界上,一直在做梦。”巴克斯坦眯起了眼皮耷拉的细长眼睛,定睛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女人。
“我要登陆那颗行星,斯摩夫。”她如最高傲的战士一样挺直身体,在射灯下的面孔是何等苍白。
“卡尔基已经带走了所有的登陆部队,我们没有预备部队。何况,遇到炮击,原则上,母舰也不会驰援,这除了搭进更多的人之外,毫无意义,这就是惩戒团。”
“你们的团长被困在这颗星上,你也不去搭救吗?”
“我拿什么去搭救?所有的作战兵力都已派出了!”
“你忘记了他对你的好了吗?他对我说过你,说过他的期望……他在这里建立了秩序,一切井井有条,他没有把你们当作炮灰,改善了后勤和装备,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一起同甘共苦,把你们当作兄弟袍泽……‘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在我觉得冷时,他会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我,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的纯洁高贵,你怎么能忘记呢?”璇玑说着,哽咽起来,“对这样一个人,你们就眼睁睁地,什么也不做,坐视他的灭亡吗?”
巴克斯坦沉默了。
“我要和我的夫君同生共死,这世上,再也没有像他这样的人了。你们给我一艘单人座太空飞机就行了,我会飞向那里,和他永远在一起。”她抬起头,修长的脖颈直挺挺,如同天鹅警戒时的样子,“至于你,老骑士,你可以在这个可怕的地方继续活下去,以一个最有理智,最见多识广的惩戒团活着的条例规矩的模样,继续活下去。”
“我们一起走吧,还有最后一艘登陆舰,能带回多少人就算多少吧!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巴克斯坦下了一个干脆的命令,“快走!快!”
这下,反而是璇玑愣住了,老骑士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卡尔基很幸运,他找到了一个配得上自己的女人。”
一艘登陆舰载着几十名自愿前往营救的老兵和辅助人员飞向斯摩夫星,在行星表面上,带着明亮的光点,那是遭受外太空炮击的痕迹,战争永远发出最激情和明亮的光辉。
“老大,是库普少将。”蓓丝轻声地说了一句。
一位高级指挥官的立体半身像出现在显示屏上,这是一个带点高加索人种特征的波利尼西亚人,面孔方正,肌肤闪着古铜色的光泽,显然带着一股愠怒之色。
“停止炮击!徐少校,你不经上级批准,就擅自炮击己方基地工事!”
“我们可以确定,柏拉图人已经占领了指挥中心,必须阻止他们!否则我们……”
“你也在炮击自己人!”少将打断了下属的话,“斯摩夫的守军向我们发出求救讯息,你毫无预兆,没有现场指挥导向的炮击也杀伤了大量守军,怎么搞的?立即停止炮击!”
“璇玑号”的指挥部里这群年龄不超过30岁的年轻人愣住了。
“是……”兰瑟失望地低下了头,“但战机不可失,得迅速把握……就像有时医疗也会伤害健康细胞……”
“年轻人得学会及时和上级指挥官沟通,虽然你是战争部的宠儿,但还不是一支舰队的最高指挥官。”
在库普少将的影像完全消失后,谭林才呼了口气,说道:“幸好没威胁要送我们上军事法庭,他只是对没对他请示炮击有意见罢了。”
“好了好了,我们赶紧撤回编队。”航机组的巴特尔插了一句话。
兰瑟·徐孤独地看着斯摩夫星迅速地远离,茶褐色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辉,他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一支盖亚舰队的最高指挥官。”
此时的斯摩夫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