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法从他的办公桌后抬起头,看了一眼伦塔尔·黑貂,后者对他的凝视其中蕴含的意味心知肚明,却仍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几张文件在他手里被翻的哗啦作响,极其扰人。他已经这样做持续几分钟了,他的目的昭然若揭,但谢法并不想就这样轻易地让他达成目的。
于是他再度低下头去,继续开始处理手中工作——他正在翻阅许多份名单,他要从这些由军务部和法务部共同合作给出的罪犯名单里找出三千个合适的人,然后将他们带入一个新的地方。
一个名为最后机会者的刑罚军团。
谢法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但它很贴切。
此时,在他这张办公桌的左下方第二個抽屉里,有一叠厚厚的赦免令正在等待。
它们具备法律效应,只要谢法签字盖章,那些可能拿到赦免令的人便将再无罪孽,他们将获得自由,无论曾经犯下何等重罪
这便是最后的机会。
谢法很确定,在他即将选出的这些人里,有一部分人会为他拼死效力,直到他们拿到一张赦免令。
但另一些人恐怕不会这样做,他们明白自己早已罪无可赦,除非帝皇真的显灵,否则这些人不会对赦免令有任何想法,哪怕其上有着代表帝皇的印章以证明他本人同意此事。
谢法滑动数据板的右手食指忽地停顿了下来。
帝皇
他眯起眼睛,再次抬起头,看向了伦塔尔·黑貂。已经重获自由的审判官侍卫此刻正握着文件与他对视,那张粗犷的脸上有种谢法非常熟悉的神情正在蔓延。
每一个和他打交道的人似乎都会在某个时刻不约而同地露出这种相同的表情,其中原因着实令人深思。一般人可能会为此感到不安,但谢法不会,他甚至感到满意。
“你有事吗,黑貂?”谢法故意如此询问。
“有。”黑貂粗声粗气地说。“我代表我的女主人前来,她托我问你,我们什么时候能够离开。”
“随时。”
“随时?”
“是的,你们随时都可以离开,只要我同意。”
伦塔尔·黑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放下文件,紧握双拳,把它们摆在了桌子上。
谢法低头看了它们一眼,对那青筋暴起的手背完全无动于衷。实际上,他甚至有点想要微笑
他很喜欢与黑貂这样的人相处,对他而言,他们实在是简单好懂。
“但这里是雄狮的船。”黑貂以某种压抑的语气如此回应。
“是的,这里是雄狮的船,但他已经将这件事全权交给我处理了,而你是个人才,黑貂先生。我手头上有个任务会非常需要你这样的人。”
“我是赛拉诺·范·德尔莱夫的侍卫。”
“审判官们相互借调护卫是常事,黑貂先生,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黑貂再次深吸一口气:“我要为你工作多久?”
“十年。”谢法若有所思地说,并加以补充。“如果运气好的话——当然,你的女主人也会一起来,为我们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
“据我所知,她和几位常年在暴风星域活动的行商浪人都关系不错,我希望借用这些关系。”
黑貂冷笑起来:“我不认为他们会喜欢伱这样的人。”
谢法点了点头,承认了他的说法。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数据板也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嗡鸣。
黑貂迅速地瞥了它一眼,谢法却不以为意地将数据板平放在了桌面上,让那个正在闪烁的、属于雄狮的文章映入前者的眼帘。
他缓缓开口:“是的,他们的确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审判官,但他们一定会非常乐意与一位手握重权的军务部特派上校打好关系。”
“而且,你的女主人甚至能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与他们的友谊更进一步,所以,何乐而不为呢?”
话音落下,他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身上的军服,又顺手拿起军帽扣上,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走起路来昂首阔步,目视前方,自有一种使人平静与信服的力量蕴含其中。但这其实只是一种虚浅的表象,不过只是他刻意流露出的伪装。
一个还算年轻的军务部上校理应拥有这种步态,他需要让人们信以为真——毕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
知道真相的人越少越好,保密条例虽然在多数情况下都显得多余,但其必要性仍然被一代又一代的审判官以生命证明。
他阔步进入了暗黑天使战团仆役们所使用的一个集结大厅,这里永远拥挤,一艘战舰上永远不缺少事情做,更何况,这里是一艘属于阿斯塔特们的战舰。
凡人仆役们每日的作息和他们所服侍的对象高度一致,根据谢法的观察来看,理性之锋号上的仆役们甚至连平日里使用的训练场都紧挨着暗黑天使们的场地
他们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