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楚若的死,艾莉一行人毫不知情。他们搭乘着日军的运输船,不能经常上到甲板,每日闷在货仓里,简直是度日如年。
他们一行人里,老的老,小的小,还有几个病弱之人,虽然有萧逸飞这个医生在,也实在是很难熬。艾莉的身体恢复了很多,可晕船的旧毛病几乎又要了她半条命。
艾莉靠在船舱的墙壁上,吐得昏天黑地,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了多年前,萧逸轩嘲笑她每次坐船都要“喂鱼”的笑言。他离开四年多了,完全没了音信,这次回来,艾莉亲眼目睹了战争的残酷,她不敢去想,萧逸轩到底是死还是活?
新桐见艾莉吐得厉害,帮她向厨师长要了一些柠檬和山楂。新桐和运输船上的日本兵混得挺熟的,艾莉无法想象这些疼爱新桐的日本兵,天天附和着新桐唱日本儿歌的人,为何面对同样年龄的中国儿童时,会化身恶魔,极尽人性之恶残忍虐杀他们。
运输船的大副还是萧逸凡在日本的校友,不工作的时候,两人会聊聊天,谈谈学生时代的回忆。有了他的关照,这一路上,吃喝方面,还是挺宽裕。
就这样日复一日,终于,萧逸凡告诉艾莉,再过两天,便到达香港了,他们可以回家了。艾莉虚弱地朝他笑了笑。
“我带你上甲板透透气?”萧逸凡见她晕船难受,很心疼。
“好。”艾莉让嫂子帮看着点新桐,便和萧逸凡来到甲板透气。
夕阳的余晖如同金色的纱幔,轻轻地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美不胜收。微风轻拂,带着咸咸的气息,温柔地抚摸着他们的脸庞。远处的天空被染成了橙红色,与湛蓝的海水相互映衬,仿佛一幅绝美的画卷。
船停靠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港口,接受补给,日本兵忙碌个不停。
萧逸凡静静地靠在栏杆上,望着艾莉,心中思绪万千。艾莉则站在他的身旁,沉浸在这迷人的景色之中。
“心月,对不起。”萧逸凡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百次对艾莉说这句话了。
艾莉微微一怔,随后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逸凡,都过去了。”
他们相视一笑,开始谈论起那些美好的回忆,笑声在甲板上回荡。随着轮船继续前行,他们的心也如同这片大海一样,变得开阔而平静,过去的种种都被留在了身后,他们终于解开了心中的心结。
夜幕渐渐降临,两人正欲回船舱,突然运输船上响起了警报声,那些日本兵都全副武装聚集到甲板上。
远处有好几艘大小不一的船向这边快速逼近,枪炮声不绝于耳,其中一艘还起火了。
那个鬼子大副丢给萧逸凡一把枪,让他们自己保护自己,说是有一艘日本商船遇到中国军队袭击,向他们求救。
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有船对运输船进行猛烈的撞击,萧逸凡拉着艾莉回到船舱,告知众人外面的情况,安抚了新桐和艾莉,自己又拿着枪,带着几个柳家兄弟去到甲板看情况。
运输船上硝烟弥漫,枪声与兵器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混乱而激烈。萧逸凡几人躲在角落里,偷偷看向外面的情况。
周围的人影不断晃动,刀光剑影在他眼前闪过,让他应接不暇。突然,一个人发现了他们,从侧面猛冲过来,萧逸凡侧身躲避的瞬间,另一个人又攻了上来,他不得不全力应对。就在这时,他一个不注意,被后面冲上来的人狠狠撞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后退去。
萧逸凡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头重重撞在船身上,坠入冰冷的海水中。海水瞬间将他包围,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有些眩晕。那汹涌的海浪如同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兽,不断地冲击着他。
他努力挣扎着,试图浮出水面,但海水的力量让他难以抗衡,他的身体随着海浪不断沉浮,慢慢离运输船越来越远,四周还有几艘船,不停有人落水,他开始头脑不清醒,喧嚣也渐渐离他远去……
此时,海风呼啸着,吹得船上上的旗帜烈烈作响。海浪汹涌澎湃,不断拍打着船身,发出阵阵轰鸣声。船上的柳家人想救他,可十米高的船身,他们根本无从下手。海面一片漆黑,海面上落水的人众多,根本不知萧逸凡去了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柳家兄弟带着萧逸凡落海的消息回到众人藏身的货仓,告知了艾莉。艾莉和新桐无法接受失去萧逸凡的事实,抱头痛哭。
待外面的声响逐渐消失,艾莉带着新桐,摸上甲板,海面上早已什么都看不到了。
那大副受了轻伤,正在包扎,听到新桐的哭诉,告知二人,已经有士兵和水手乘小船去找寻落水的人,让她们回去等消息。
一直等到日出东方,打捞上来很多人,有生有死,可就是没有萧逸凡。
日本大副安慰艾莉母女,他已经联络附近的日本轮船,请求他们一同寻找萧逸凡。昨天事发时,周围还有很多各国的船,又处于港口近海处,也许他早已经获救,只是一时无法联系。运输船不能停留太久,需要赶去香港装运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