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姜黄坐在电视机前看着一部没头没尾的电视剧,姜芋放下书包时当妈的端出一碗糖水醪糟,里边卧着两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温暖滋润的糖水回甘在齿颊间,突然听到沙发上传来一声,“上个周末你回老屋了?”
举着汤匙的手停顿了一下,“嗯。”
“那边还是不要去了,”姜黄关上电视,“没有什么必要的话。”
姜芋把碗里的完美椭圆捣碎,凝固的蛋黄如液体般弥漫,很快充斥进入清汤白水中化为一团昏浊。
“我和你说话你听到了吗?”姜黄扭过头,语气里带着质问。
依旧搅弄着碗中荷包蛋支离破碎的残骸,空气里的温度似乎和窗外一样急速下降。
当妈的立即意识到一场暴风雪正在酝酿,装作收拾碗筷隔绝在父子两人正中,“吃完了吗?吃完了进屋看书吧,翻了年快高考了。”
姜芋提起放在凳脚旁的书包,起身回到自己小屋,关门声不轻不重,暂时脱离暗流涌动的漩涡。
“你看看,现在成什么样子?”屋外传来当爹的不满,水杯盖扣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嘭!”
“好了,好了,”当妈的压低说话声,“小芋回去就回去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事,只剩一间老屋看一眼的念想。”
“我是说他回去吗?”姜黄用手指敲着桌面,“我是说让他别再回去,看一眼有什么意义?人能活过来吗?”
“那你和他好好说,”当妈的换了套说辞,“别上来就命令的口吻,他又不是你手下那帮小年轻。”
“哎,”姜黄叹了口气,抓起桌上的手机和烟推开阳台门,“都是你给惯的!”
黑暗里姜芋面无表情听完客厅里父母的对话,眼神空洞无一物落在头顶洁白的天花板上,机械似的掏出手机打开一墙之隔的侦听设备,默默地放在耳边。
寂静无声,尽管雪从上午开始落下后从未停过,音筒里偶有一丝风声刮过树梢,唯一能听清的是打火机的“咔哒”和烟草的燃烧声。
直到姜黄手里的电话开始振铃,一声,两声,三声……在对方耐心快耗尽前接了起来。
“怎么样?”姜黄深呼吸最后一口烟吐出问道,“尸检结果出来了吗?”
“黄队,”电话里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上午在现场时你催我们催得像房子要着火,然后又像人间蒸发似的,怎么打你手机都是暂时无法接通,我都不知道你是真的着急还是假的?”
“下午我那会儿在开会,”姜黄把烟头按灭说道,“别说废话了,死因是什么?”
“猝死,”电话那头也想尽快一些,“心源性猝死。”
“心源性猝死也分许多种,”姜黄追问道,“冠心病?还是有家族史?”
“不都是一样?”电话里回道,“极度的精神刺激。”
“早上你说死者服药了?”姜黄又问道,“剂量的直接原因?”
电话那头干脆和盘托出,“西地那非1500单位,使用说明里最大推荐剂量的近两倍,耐药性的增大会加重使用者精神依赖。”
“三片伟哥又不会死人,”姜黄语气里透露着质疑,“再说死者52岁不到。”
“我还没说完,”电话里的声音被打断听着有些不悦,“磷酸二酯酶5抑制剂释放的是一氧化氮,这玩意本身有扩张血管的作用,三片的量几乎能把一只正常人的血压降到正常值的85。”
“那也死不了人,”姜黄又一次打断道,“谁也不是傻子,自己气都喘不上来还硬上,而且他敢吃三片说明他之前也试过。”
“姜队,武断了,”电话那头透着无奈,“第一次吃三片也不是没有可能,心脏受不了罢工了。”
“你知道这帮有钱有势的最在乎什么?”姜黄不客气问道,“他们的命,吃喝玩乐虽然也是必须享受的,但前提是不会要了命。”
没等电话里说什么,姜黄继续抢道,“这帮人谁不是花天酒地的,玩过的女人至少几十上百,身体能承受多大剂量你以为他们没试过?”
“我这么跟你说,”姜黄下着自己的结论,“在做这方面,他们比医生还要了解自身,三片?我见过吃五片血压掉到测不出来的,送到医院一针肾上腺下去两天出院了。”
“……”
“没那么简单,”姜黄声音放低,“你还记得六月有一起?对了,还有年初,也是这帮老板间所谓的商联聚会,死了一个,抢救回来成了植物人一个,当时也是你尸检的吧,死的那个。”
“不太一样啊,姜队,”电话里虽然在反驳但明显底气不足,“年初死那个是饮酒过量。”
“我知道,”姜黄接着说道,“但也是那拨圈子里的,今年是第三起了,算上那个植物人,都是50-60岁的大老板,哪个不是身价过亿,手心里握着经营了多年的产业。”
“这些我就不清楚了,”电话那头声音恢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