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芹将一个帕子递给那丫头。
“真就不行了啊?”她问道。
那丫头接过手帕擦泪,擦了几下又回过神。
这是傻子丫头的手帕,自己用了会不会变傻?
但别人的好心总不能当面扔了,丫头将手帕攥在手里,用力咽回眼泪。
“可不是不行了。”她说道,“老爷虽然不许说,还在四处请大夫,但大夫们来了连汤药都不开了,夫人哭的已经死过去好几回了。”
半芹哦了声。
“四公子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从哪一天开始的?”她细细的问道。
面对陌生人,丫头反而放开了心扉,一一的回答。
“面色最初是红的后来又变成白的?”半芹引导她确认。
“是啊,原以为是发热,先是服了风寒发汗的药,结果汗出来了,却停不了了,那衣服就跟水里泡似的一件一件的换。”丫头说道。
她说道这里,停了下,看着坐在山石上的还带着幂蓠的女子,安安静静如同石像一般。
“她”她伸手指了指,对半芹问道,“这样坐着没事吧?你不送她回去吗?”
送她回去,娘子还怎么给你们四公子治病?
半芹心里嘀咕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没事,我家娘子就爱这样闲坐着。”她说道,催着那丫头,“然后呢?还有什么症状?”
傻子可不就是呆傻坐着吃吃睡睡,丫头也丢开不管了。
“后来啊人就糊涂了,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满口的胡话。”她接着说道,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流泪,“我们四公子那么个美郎君,转眼就脱了像一般…”
美不美的都比不上好吃食诱人,半芹要知道的可不是这个,忙打断她。
“后来大夫瞧了怎么说?”她问道。
这丫头问的这么详细?
四公子的丫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半芹。
“既然是病了,大夫们总得给个说法吧?”半芹忙说道,“哪能一点法子都没,是大夫不行吧?”
“好些大夫呢,总不能都不行。”丫头反驳道,忘记了疑惑,接着说道,“说是忧思过度,伤脑,损心…还,还,伤了什么肝啊脾啊什么的…总之说这内里都伤了,又没磕着碰着怎么就伤了内里了?”
程娇娘听到这里站起身来。
那丫头吓了一跳。
“她动了!”她脱口喊道。
“我家娘子是人,当然会动了!”半芹不高兴的说道。
丫头有些讪讪。
“娘子要回去了吗?”半芹问道,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是。”程娇娘说道。
“她说话了!”那丫头再次惊叫道,指着程娇娘,一脸不可置信。
“喂,我家娘子又不是哑巴!”半芹很不高兴,这些人背后怎么编排娘子的!
丫头好奇的打量程娇娘,只可惜隔着幂蓠看不到面容。
听说傻子都是长得歪嘴斜眼的。
半芹已经明白了程娇娘的暗示,忍着不高兴拉住那丫头。
“姐姐,我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她说道。
“什么话?”丫头问道。
半芹看了看四周,拉着那丫头走开几步。
“我有个方子,许能救四公子的命。”她低声说道。
“什么?”丫头惊讶的叫起来。
半芹忙示意她小声。
“你别喊。”她说道。
“你说真的假的?”丫头冷静下来,问道,“你,你…你会看病啊?”
那时候娘子不能出门,不能亲自见病人,一路走来,全靠听病。
她在街上打听那些疑难杂症然后回去讲给娘子听,娘子靠着听决定能治或者不能治,然后她便会出面,在街上偶遇那些病患家属,凭着一张嘴把人哄到家里来治病。
应对这些质问怀疑,半芹已经很拿手了。
“我如何会看病。”她笑道,“你知道,我是在道观里长大的。”
傻子被养在道观里,家里人都知道,那丫头点点头。
“道观里的道长们都是多少会些医术的,我见过她们给人家看这个病,可灵验了,不信你去并州问问。”半芹认真的说道。
隔着十万八千里谁去问啊。
丫头将信将疑。
“我回去给你把方子写下来,你可以试一试。”半芹说道。
丫头没说话。
“你既有这个,何不去告诉老爷夫人?”她问道。
“我不是大夫,又是…的丫头。”半芹说道,看了眼还在山石边站着的程娇娘,带着几分笑说道,“老爷夫人怎么会信我,你不一样,你是四公子从小伺候的人,情分不比别人,要不然,你也不会偷偷跑到这里来求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