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安郡王手里的书被重重的拍在几案上。
“她昏迷不醒了?”他一脸惊讶的问道。
“是,请了好几个大夫来,都还没诊出个好歹来。”内侍低声说道。
晋安郡王站起身来就走。
“殿下。”内侍忙拦住,冲他摇头,“不能去啊。”
晋安郡王的脚步停下。
“这些日子您出去的太多,太后和陛下都已经让人问您去哪里了?”内侍低声说道,“虽然都圆过去了,但殿下要是即刻又出去,委实不谨慎,实在不好瞒,要是被娘娘查出来,对程娘子也不好。”
晋安郡王后退几步。
室外日光明亮,他这室内却似乎是终于不见日光,带着几分阴暗。
看着日光明暗下少年的脸,内侍又有些不是滋味。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是皇亲国戚尊贵的人,又是无可奈何之人,是最尊贵的地方,又是无可奈何之地。
“再说,殿下去了也没办法,有奴婢们看着,有什么消息不会错过的。”他低声说道。
晋安郡王没有说话,重新拿起书卷,低头看书。
内侍稍微松口气,蹑手蹑脚的要退出去。
“奴婢亲自去打探。”他想到什么又低声说道。
屋内认真看书的少年没有回答,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只是低着头一字一字的看着书卷,似乎要把每个字都刻在心里。
内侍低头施礼没有再说话,退了出去。
日落日起,天光大亮的时候,程娇娘的院门打开,周夫人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把药喂着,我再去和老爷商量寻个好大夫来。”她回头说道,不待半芹说什么,扶着仆妇就上车。
马车疾驰而去了。
半芹站在门边,咬着下唇,眼睛早已经红肿。
她转过身进了屋子,看到婢女正一手扶着卧榻上昏睡的娘子,一手用壶灌药。
灌进去的药一多半都沿着嘴角流下来。
婢女用手帕擦了,继续灌。
半芹的眼泪再忍不住又滴落。
“舅夫人走了…”她哽咽道。
与其说走,还不如说是跑…
那避之不及的神情毫不掩饰。
“走了就走了。”婢女说道,一面看她,“哭什么哭,没有他们,有我们呢,娘子一定会没事的,快过来扶着娘子!”
半芹忙擦了泪疾步跪坐过去。
这边周夫人疾步进门下车,周老爷在厅堂正喝茶,见到她进来有些惊讶。
“你怎么回来了?”他问道,“娇娇儿醒了?怎么样?没事了吧?”
周夫人面色不好的坐下。
“我看,是好不了了。”她说道。
周老爷面色大惊。
“怎么了?不行了?”他几乎坐起来,喊道。
“一点反应都没有,连药都灌不进去。”周夫人说道,“来了几个大夫了,都说身体没事,却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还说什么心神全无,如同活死人,什么活死人,那不就是又像小时候那样没有心智的傻了嘛。”
又傻了?
周老爷神情惊愕。
“好你个陈家!到底是怎么害我家娇娇儿!”他起身喝道,“我找他去!”
“你站住!”周夫人忙起身拉住他,一脸焦急的说道,“你疯了,去找人家?找人家干什么?因为说了几句话,给了一封信,就害死了她?说出去,谁信啊?”
是啊,谁信啊,就如同谁会信那刘校理就是因为听着女人说了些话就得了风疾如今半死不活。
周老爷脚步停下。
“再说,陈相公如今还是陈相公,而她,可是成了傻子了。”周夫人慢慢说道。
一个装傻的人可怕,但一个真傻的人,可就不可怕了…
周老爷神情复杂。
如果这女人还好着,就算闹出再大的事,她敢指自己就敢去,但如今…
“还得继续找好大夫啊。”周老爷捻须忧心忡忡的说道,就地转身踱了两步坐下来。
吴掌柜疾步出了厅堂,婢女在后相送。
“舅老爷没来?”他问道。
婢女冷笑一声。
“来了才怪呢。”她说道,“让人捎信来说是找大夫去了,也不知道是去请哪里的大夫,这都一天了也没个影子来上门。”
“别急,别急,我认得一个大夫,专治疑难杂症,我这就去请。”吴掌柜说道。
婢女点点头。
“那就有劳吴掌柜了。”她说道。
“帮她就是帮自己。”吴掌柜说道,“不敢当有劳。”
别人离了娘子该怎么过还能怎么过,但他们不行,所以别人可以旁观可以不管,但他们不行。
婢女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