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忐忑的迈进了大殿,圣人正端坐在御案后,中年帝王沉稳威严,经历过太多风云诡谲,让男人看起来高深莫测。
有孕在身的宸妃,微微抚着小腹,朝着坐在龙椅上的帝王跪地施礼,良久,圣人才命她起身,宸妃起来后,圣人问了句:“寻朕何事?”
瞥着圣人深不见底的眸子,宸妃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不敢问出口。
“宸妃这个时候求见,该不是跟朕昨日下达的旨意有关吧?”
圣人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宸妃蹙了蹙柳眉,试探着问道:“秦王已经纳贡,可见并无反心,陛下为何要好发兵征讨呢。”
圣人抬眸瞧了宸妃一眼,缓缓开口道:“爱妃怎知秦王无反心?难道是你与你父亲的家书中,宣宸王说给你的?”
宸妃连忙跪地,惊惶道:“陛下明鉴,臣妾父亲绝不敢与秦王沆瀣一气。”
圣人冷笑了下:“朕自然是信宣宸王的。”
话是好话,但听着,却阴恻恻的,让人心里发毛。
宸妃最怕的就是圣人真的生了撤藩之心,秦王只是个开始,下一个就是自己的母族。
“陛下——”
巨大的惊恐下,宸妃刚要张嘴替父亲辩白,只觉得腹中一阵绞痛,她登时冒出了冷汗,一张娇面跟着扭曲起来。
“怎么了?”
圣人起了身,下了龙椅,三两步走到宸妃跟前,抬手将她扶起,面上露出一丝关切:“是不是动了胎气。”
说着,就要命外头的内侍去传太医。
缓了一下,宸妃觉得好了许多:“臣妾无碍。”
说着,她抓住圣人的衣袖,哭着道:“陛下,臣妾敢以我母子三人的性命担保,臣妾父亲,绝无二心。”
圣人没吱声,只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宸妃顺势扑在圣人怀中,哭诉道:“陛下,臣妾十六岁随兄长进宫朝贡见了您,便是芳心暗许,求着父王将我送进宫来,咱们夫妻十余载,臣妾对您,真心可鉴,难道您还要生疑吗?”
良久,圣人抬手揽住了扑在他怀中伤心不已的妃子,回道:“朕自然是信你。”
宸妃闻言,渐渐止住了哭声,抬头看向圣人,帝王抬手为她拭泪,脸上露出笑意,回道:“朕只是怀疑秦王,不会牵连你父王,爱妃莫要多想。”
宸妃闻言眼中登时露出光芒:“陛下,真的吗?”
帝王点了点头,屈指刮了下女人的鼻尖:“朕何时骗过你。”说着,抬手抚摸着她的小腹,闻声叮嘱道:“别整日的胡思乱想,朕盼着爱妃再为朕生个聪明的皇儿。”
帝王之怒,流血千里,其柔情,亦是让人沉迷。
待出了勤政殿,宸妃的心情好了许多,她与圣人十几年夫妻,她满心满眼爱着他,想来他必定是感念着她的,不然也不会越过端淑二妃,将执掌后宫的大权交与她。
想来,是她自己想多了。
回宫的路上,路过岔路口,只见端妃盛装打扮着,带着大皇子朝着勤政殿的方向而去。
宸妃立在路口,瞧着端妃母子二人的背影,蹙着眉,看了好久。
宁国公府里,陆戟从署衙归来,正要回青松苑,却被大公子身边的小厮拦住,说是大公子有请。
陆戟转身折去了兄嫂的听雪居,大公子陆玉已经候着多时,茶台上的小炉内的茶刚刚煮好,清香的茶气,缓缓溢出。
陆玉穿着一身月白的锦袍,头戴墨玉冠,状元郎出身的大公子身姿颀长,气质飘逸,实实在在是芝兰玉树一般的美男子。
陆玉是宁国公从族里过继的儿子,兄弟二人年纪差了将近一轮,从小到大,陆玉对陆戟照顾有加,陆戟是武将,在文化上能有深厚造诣,与这位兄长的影响至关重要。
所以,二人虽然并非亲兄弟,但感情却是十分笃厚。
“大哥今日不忙?怎的有闲情逸致寻我来烹茶闲话?”见了兄长,陆戟笑着寒暄道。
“内阁的差事,怎会不忙。”陆玉亲手为弟弟斟了一盏茶,笑着回道:“二弟促成了圣人心头事,我再是忙,也要特意煮茶恭喜你啊。”
圣人心思高深莫测,却不能瞒过陆戟兄弟二人。
陆戟端起茶盏,细细的啜了口,赞了句“好茶。”
陆玉一面往小炉中加水,一面道:“昨日圣人新赏的,这是今年刚下来的新茶,听说产于西北,罕见的品种,是宣宸王进贡来的。”
说着,自顾端起茶盏品了一口,淡淡道:“喝了人家的茶,心里却揣着剿平人家的念头,可真是有违君子之德。”
陆戟乐了:“正人君子,能做好帝王?”
陆玉也跟着乐了,道:“圣人早有撤藩的念头,这回动了秦王,也不知其他两位藩王,尤其是那宣宸王,敢不敢炸毛。”
“他不敢。”陆戟笃定道:“他还做着做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