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一下子就明白那张纸是什么,那是他说话的草稿,很可笑,说话还要打草稿,不过像是杨奕干得出来的事。
“你说你父母曾作恶害人,这是事实,可与你并无直接关系,他们既然已经伏诛,一切仇怨皆应消散,你不需给自己背上这样的包袱。若你害怕有人想要株连于你,向你寻仇,也大可不必,有我在,无人能伤你分毫。”
说完这段,杨奕又看了一眼草稿,继续道:“周大哥就算知道了你的身世,也不会向你寻仇,我说不告诉他是希望你能安心一些。还有,我们彼此不是仇人,就不该做这样的假设,你说的那个问题,就像我问你如果我此刻死了你会怎么样。这样问有什么意义呢?我还活着,你我也不是仇人,这才是事实。”
李若兰自诩通透事世故,可直到这时候她才发觉,她在很多时候都太钻牛角尖了,看问题都不如杨奕明白。
“所以,你想了一晚上的结论是什么?”她瞥了一眼杨奕的草稿问道。
“我的结论就是,你多虑了,我不觉得络云寨主的女儿就该背负罪孽,如果你非要觉得自己应该背一点的话,那我同你一起。”
她流着泪笑了,趁杨奕不注意,一把夺过他的稿纸,用嗔怨掩饰自己的感动:“这两句话都记不住吗?还要落在纸上。”
杨奕憨憨一笑,挠挠头:“我昨日真是被你说晕了,一时不解你为什么那么激动,想了许久才想明白,可是我又怕直接同你讲说不清楚,便想着把要说的都列出来,一件一件地说,这样也不至于被你带跑了。”
李若兰一时觉得他的做法很蠢,一时却又觉得有心且可爱。
“李若兰,就算有一日我们找到了寒山道截杀的主谋,我也只会向那个人寻仇,不会殃及妻儿父母。”他又补充道。
这并非杨奕宽慰李若兰的说法,他自幼同父亲学习刀法,杨一杭知道杨家刀法有多狠厉,自然知道掌握了刀法的人便有掌握他人生杀予夺之权,因而他对杨奕教养也很严苛,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可滥杀。
杨奕知道李若兰忧心什么,他不会苍白地解释说自己不会离开她,但他会告诉她:不要胡思乱想,不要给自己平添烦恼,你有什么包袱我与你一起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