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用饭的时候,几位主子欢坐一堂,青夏和琉钰则在陈夫人身边为她布菜。
这些事情原本也是他们会做的,可在当下情况,对他们来说,总显得有几分怪异。
这一桌子的人,除了与青夏交好的宋仪,还有全程笑不出来的宋溓,也无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当将来郡主入了门,她们要伺候的便是的目安院的夫人。
看着陈夫人如此喜爱郡主,想来等郡主入了门,便会将管家的权利都交给她,让她真正的做到当家主母。
这一棒又一棒的传承,宋溓科考结束,只待来年春天入朝为官,这一代的人已经有可以接棒的,国公爷自然是要将国公府的未来交给长子,而他们成婚后,后宅事务,也自然而然的会从陈夫人的手上,转移到长媳的手上。
在后面站了会儿,青夏忽然觉得小腹有些不适,面色便不大好看了,好在陈夫人也不是磨人的性子,此番让他们二人露面,一是想让岩王妃母女瞧瞧她们,再让她们在后面布菜,虽说给她们预留了位置,允许她们上桌吃饭,可眼下这一出,地位高低十分明确,无需多言了。
陈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去小桌用饭,而这时,国公爷举起酒杯,大家的注意都在饭桌上,自然无人在意她们的去留。
用饭时,青夏根本吃不下去,小腹坠坠的疼,总觉得难受,勉强吃了些,不至于空一顿。
大堂里欢笑声一片,她们二人在小桌上显得格外冷清。
琉钰看出她情绪不佳,以为她是对方才的事情有些膈应,便轻声说道:“这婆婆在给未来的媳妇儿表态呢,咱们俩就是炮灰,你也不用多想。”
闻言,青夏只冲她笑了笑,吃了几口后草草了事。
后面就与她们没什么相关了,待到无人在意的角落,等了会儿,两人就顺理成章的退了出去。
宋溓坐在屋里吃茶,心里却无法平静。
一是为了白日同刘靖帆吃饭时谈论到的事情。
皇上如今四处找人,想要凑齐九人本不难,可这事上却遇到了重重阻力。
他们合理的猜测,不只是宋溓介入了此事,送走了青夏的哥哥,以及其其他在名单上的人。
恐怕还有正义之士,私下做成了此事,只是这种事情谁都不敢说,便是有人问了也都不敢承认。
这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陛下做此事,害的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没有坐以待毙,而其他知晓内情的人,恐怕也不会拿性命去做赌,赌当今的陛下尚存仁念,不会残害百姓,人活世上,哪怕是苟活,也都想好好的活着,可说这条路是他们以为英明神武的君王给断了……
绝路之下,必有勇夫,荆棘丛中也会拼杀出一条血路。
二就是如今内宅中也有他不能掉以轻心的事情,贵妃不愿看此亲事成,皇帝的态度也不明确,虽说婚约嫁娶本是自家的事,可他们的身份,便注定了他们的婚事绝非私人的。
一个是王爷之女,一个是掌有兵权的将军之子。
古往今来,这样的姻亲组合,足以叫每一代帝王都有所忌惮。
更况且如今朝野内外也不算平和,藩王异动,至今都还没出一个解决的法子。
皇帝应当是不想看他们这场婚礼圆满完成的,只是碍于情面,谁人不知他们的亲是一早就定下来的,那个时候也都不算是实力最鼎盛的时候,也不算是最有名望的时候,只是两个有名望的家族联姻罢了。
可现在,皇帝人至中年,置了一身的病,渐渐感到无力,而这个时候,一代又一代的能人出现在他眼前,就连他自己的儿子,都已经长成了能管事的模样,他都不能接受,更何况是其他呢?
若非是有一个绝佳的借口,他也不会轻易的“得罪”两个家族,眼下的风平浪静都是人为的,可若有人刻意的想去打破,那隐藏在暗地里的风波,随时都有可能激起惊天的骇浪,遂淹没这个人世。
这些足以让他头疼的,无论私事公事,说白了都是天下事,是皇帝眼中棘手的事。
而他私心有一块地方,也在不断的令他发闷。
今日他便看着青夏,如同丫鬟一般,她的那双眼都没有乱看过一眼,始终盯着斜下方。
在母亲身边陪了一日,又为母亲备菜,若非顾及场合,他绝不会想看到她这般模样。
这屋里欢声笑语,而他的心始终牵挂着那冷寂的角落,果然让他捕捉到了那一抹沉寂的身影悄然离去。
这里的人不会在乎她的来去,更不会在乎她的情绪,偏偏在乎的人,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为她撑腰。
读书十余载,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拎得清的人,也从不为世俗而裹挟。
可现在于公于私,他都不得不暂掩锋芒,做一个沉默无声的人。
他不能为了一时之气为她出头,因为,只怕这次的出头,换来的是她将来过不出头的日子。
有太多的不确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