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你们年轻人总爱说没有物质的爱情多么不好，但我真的觉得那段时光好幸福。我们尽管没钱，但我们在乎彼此，我和他啊，都没被人在乎过，所以相爱。又有了你。”
“养小孩是很费劲，又要钱又要精力，偏偏这是我们都没有的。于是我只能放下工作在家里照顾你，你爸爸也在这时开始创业——好在结果不算差。咱们家有钱了，能住大房子，送你上最好的幼儿园，可是其他妖魔鬼怪也闻着味儿来了。你爸爸人很老实，他做不出太叛逆的事情，而赡养父母本就是应该，哪怕他没从父母那里得到过什么。养了父母，就要养他大哥，养了他大哥，我们就成‘一家人’了。”
“宋绮呈，你奶奶不喜欢你，因为你是个女孩儿。可你好像并不那么讨厌她，你只记得她对你多好，但你知道她对你好是为了什么吗？”
宋绮呈平时听不到父母说他们这一辈的事，因为她是“小孩”，不应该过问这些。她记事起就是小公主，身边有一群哥哥陪着玩，家里对她也是有求必应，除了偶尔和母亲争锋斗气她确实没受过多少委屈。如今这份美好被撕开了，明明白白展现在她面前。
她不由得走上前几步，哽咽着问：“为什么？”
曾舒朗抬眼看她：“我们从没有过生二胎的打算，而你爸爸又很爱很爱你，他的一切都是留给你的。你奶奶既看不上你是女孩子，又庆幸你是女孩子，这样以后我们的钱才能被她‘合理’地拿去给她的大儿子、大孙子。她不得不对你好啊，否则你爸爸怎么开心？怎么心甘情愿拿钱呢？那个家里……没有一个人不盼着我和你爸早点死的。”
她的过分平静反倒让宋绮呈仿若被扼住了喉咙，“那你呢？舅舅他们……”
曾舒朗张了张嘴，却避开了这个话题。
“所以我说你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永远都不明白我的一片苦心，总觉得我是在害你。我只是不想让你走上我的老路，我希望我和你爸哪天没了你还能有个可靠的倚仗。社会险恶，人心也险恶，亲人尚且恨不得吸你的血扒你的皮，你又怎么保证自己遇到的会是良人？我给你介绍的对象起码家世人品过得去，不会让你受苦，不会变得像我一样，你还不识好歹。”
宋绮呈：“但你不还是找到我爸了。”
“你爸就不窝囊吗？就因为他不管束你，你就觉得他比我好。小没良心。”曾舒朗在她头上揉了一把，“你爸不完美，但是个好男人，我不后悔和他在一起。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男人？多的是垃圾，你有这个运气遇到好的吗？”
“谁说我不能。”宋绮呈嘟囔了一声。
“没人能保证啊，宋绮呈。人生不过六七十，我和你爸活着的时候能事事为你撑腰，我们死了呢？到时候你该怎么办？你被人欺负了我还能帮你出气吗？你要我在下面看着你像今天这样受人污蔑□□，那和再杀我一次有什么区别？”曾舒朗说着眼眶一热，眼泪猝然滑落，“我不想让你受一点儿委屈，我只是希望能保护好你，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都做不好，让你恨我……”
宋绮呈蹲下身，枕在她膝盖上，“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点自由，我不是小孩子了，能为自己负责，更加不需要依靠别的男人保护自己。妈，我确实不是个勇敢的人，做决定左右摇摆，不愿听你的话却又不敢迈出自己那一步，蹉跎这么些年，我知道不能把所有错都怪在一个人身上。你愿意告诉我你的为难我其实很开心，这说明我在你心里已经是个懂事的大人，所以你也更相信我一些好吗？”
曾舒朗摸着女儿的头发，她本来以为把自己的不容易说出口会很痛苦，其实并不然。她所有的努力改变不了任何现状，苦苦维系的所谓的乌托邦，其实也早千疮百孔。
“我是真的变了吗？你讨厌我会像我讨厌你奶奶、外婆他们一样吗？我们一家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可你并不开心，这说明我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宋绮呈，其实我要承认一点，有时候我会很嫉妒你。我在嘲笑你天真不懂事的事情也很想有你这份天真，而不是像个疯子一样拿些家庭琐碎来咄咄逼人，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我看不上这样的自己，但我的人生已经定型了，这些我所痛恨的都摆脱不了，甚至还要日趋融入。可能某一天你有了孩子，我也会跟你奶奶一样对她挑三拣四，想从她身上谋求什么。你……你跑得远些或许是好事，再远一点，俗务就追不上你，也不必变得面目可憎。”
宋绮呈抹掉眼泪：“我想的从来不是远离你，你是我妈啊，我怎么会舍得和你分开？我只是……只是也想有为自己选择的权利，我想要你支持我认可我，一直都是这样。”
“呈呈，妈妈老啦。你说不愿意我也再没有精力去强迫你。如果放手才能让你开心，我就不坚持了。妈妈从来不否认你的优秀，你一直是我的骄傲，这是我的真心话，希望你还愿意相信。”
门再度被打开，民警道：“你们可以走了。”
曾舒朗起身，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