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惜只觉一股股的血气从心底往喉头蹿。
前世,那一个个少女看着自己时空洞麻木的眼神,以及沈默凌嘲讽的话语,再次清晰映入脑海。
“念惜,你看,若是没有我,你就会变得跟她们一样。”
她只觉可笑,成为沈默凌可随意亵玩的禁脔的她,又与这些少女,有何不同呢?
看着前头宾客盈门的玉真观,苏念惜转开眼,低声道:“方叔,回府。”
夏莲张了张嘴,可看着苏念惜晦暗光影中苍白到近乎没了血色面孔,心知郡主此时只怕心绪比她想得更加难受。
确实,她们贸然出现在这里,就算有心救人也寡不敌众,打草惊蛇只会将自己牵扯入险境中。
及至出了升道坊,玉真观那鲜红如血的灯笼早已不见,夏莲还是忍不住问道:“郡主,是否能报官?”
不待苏念惜回答,方叔已说道:“玉真观来往恩客,皆为权贵,上头自然有庇护。便是报官,也不一定能闹出什么水花来。且……”
他微微一顿,又道:“若是牵扯到郡主,只怕对郡主十分凶险。”
这种权贵利益之处,谁敢轻易去动?毫无依仗权势之人,只有找死一条路。
夏莲皱眉,心有不甘,却知方叔所言皆为理,攥着手指,满脸的怒恨。
却忽而听苏念惜道:“宋家这两日是不是还有帖子送来?”
夏莲一愣,不知郡主为何会在这时提起宋家的帖子,点了点头,“宋夫人每日都有拜帖与请帖送来,只不过按着您的吩咐,一律拒了。”
宋家不想退婚,便自然会想尽法子来哄她。
礼部那边她已去过一趟,吴方又派人去宋家询问,宋家愈发陷于议论尘嚣之中,要强按她低头的心思只会更加急迫。
不到最后一步,她不能走到告御状的地步。
要想解除婚约,那么就只有……
苏念惜忽而抬眸,对坐在车辕上赶车的方叔道:“方叔,明日巳时我会前往瑞彩堂,将消息递给宋沛河。”
方叔微微皱眉,问:“可需给您安排护卫?”
“嗯。”苏念惜点头,“你亲自带几个可靠口风紧还有功夫的,跟我去。”
方叔暗松了口气,应下。
夏莲看向苏念惜,有些不解,“郡主是有何章程么?”
苏念惜看着窗外彻底隐入黑暗中的宽敞大街,临近宵禁,两边的店铺皆在熄灯与闭门,来来往往零星人群,皆在脚步匆匆往归处赶去。
缓缓吐出心口百转纠缠的煞气,道:“我要用宋沛河,让整个宋家,身败名裂。”
夏莲微微瞪眼,不知郡主孤身一人,会怎样才能用一个宋沛河废了整个百年清流的宋家。
可看她霜意潋滟的面容,却莫名觉得她一定能做到。
随后又想到玉真观,略一迟疑后,还是咽下了嘴边的话——郡主如今顾及自身已是万难,确实没必要冒险再去替那玉真观中逃出的少女出头。
罢了,这世上,总有人不能为之事。
她垂着眼,攥着的手指,松开,又攥紧,数次后,轻叹了口气,转过头,擦了下眼睛。
苏念惜靠在侧壁上,浸透在黑暗中的秋眸安静地看着这个面冷心软的丫头,片刻后,无声地弯了弯唇。
……
翌日。
依旧是剩下天光浓艳,灼目华华的一日。
京城首屈一指的银楼瑞彩堂的掌柜,笑眯眯地将面前这国色天香的小女郎朝二楼的雅间引去。
一边殷勤地奉承道:“郡主有段时日不曾来过敝店了。倒是贵府的大夫人和三娘子来过几回,定了几套首饰,正赶着工呢。”
苏念惜轻笑,点头,“嗯,大伯母与三姐姐是会打扮的,定的什么首饰?”
掌柜的笑道:“一套点翠,一套红宝石,还有一套珍珠的,另外还有一些把玩的物件儿……”
说着,觑了苏念惜一眼,笑道,“三套首饰皆是刘大工的精品之作,那些物件儿小的也是半卖半送,还抹了零头,总共三千五百两,大夫人说挂国公府的帐……”
“张掌柜。”
苏念惜笑着看向他,“苏家长房与宋家的事儿,想必你也听说了?”
张掌柜面色一僵,干笑,“这……也就听伙计们议论过两句……”
苏念惜知晓生意人圆滑,他故意跟自个儿提及大房在此订的首饰,就是在试探自己呢。
毕竟这银子不能打水漂不是?
也不计较,只说道:“苏家长房与我爹早在十年前就已分家,如今虽寄住在国公府,可到底还是两家。怎会长房订的首饰,却要挂在国公府的账上呢?”
张掌柜顿时变了脸,“郡主,苏大夫人那一日明明白白说的是挂国公府的帐,这小的绝不可能欺瞒……”
话音未落,就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