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一本奏折,直接把李景隆砸懵了。
而就在那本奏折飞过来,电光火石之间,他脑中快速的运转,把自己身上的事都飞快的过了一遍。
“应该没有犯忌讳的地方呀?”
饶是他心中笃定没有让皇帝不满的地方,可皇帝表情和语气依旧让他打心里肝颤。
“自己看!”
皇帝的声音再次传来,李景隆颤颤巍巍的捡起那本奏章,双手捧着打开。
“经有司经查,火器铸造局督办高文远,主事陈子光,账房主簿侯孝亭等人自永昌二年起,狼狈为奸侵吞内孥,修改账簿中饱私囊,虚报各种奏销”
瞬间,李景隆的冷汗就下来了。
因为火器铸造局,就是他分管的这一摊儿。
“这些混账王八羔子,军国重器之上也敢捞钱?”
李景隆心中暗骂,心都哆嗦着继续往下看。陡然,眼前一黑。
“自永昌二年起,几人各类贪墨高达银元七十二万”
嗡!
李景隆脑袋里嗡的一声。
武昌知府那厮,干了那么多坏事,插手了那么多朝廷拨款的大工,抄家时连地产都算上,也不过是五十多万。
而且那还不是那知府一个人的!也都是不是现钱儿!
可现在这几个人,光现钱就有这么多?
况且他李景隆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这七十多万定还是往少了说的!
“要被这些王八羔子害死了!”
冷汗瞬间湿透了李景隆的蟒袍后脊梁,他眼珠落在奏章上,可心早就不在了。
“怪不得这几年来残次品越来越多怪不得他们总嚷嚷铁料铜料不够怪不得”
“他们给我送过钱没?”李景隆的心思转得飞快,“对了,端午的时候铸造局六个头头给我送了五千银元的节礼我怎么这么糊涂,就没往这上头想?”
“我本以为他们顶多是吃点回扣,弄点外水。没想到没想到他们居然胆大包天至此!”
“从永昌二年开始?我曹他姥姥!”李景隆心中怒骂,“幸好,他们给我的年礼,我随手就分了赏了铸造局的工匠们,不然我今儿?”
水清则无鱼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也更知道那么肥的衙门不可能一点猫腻都没有,
可是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胆子这么大?
还敢报假账?还敢私自篡改账簿?
“哑巴了,回话!”
宝座上,骤然传来朱允熥冷哼。话虽难听,但语气却不重。
可是李景隆对皇帝的了解却知道,皇上越是云淡风轻的时候,其实心里的火越大。
“请皇上治臣失察之罪!”
李景隆匍匐叩首,“臣的份内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就是臣的罪过!”
“呵!”朱允熥冷笑道,“你认错倒是快?”
“您的性子我还不知道,错了就要认。解释在您心里就是掩饰!”
李景隆心道一句,又叩首张口道,“臣有错就是有错,绝不辩解推辞!”说着,继续叩首,又道,“臣斗胆请万岁爷给臣一个机会,让臣亲自审查这些蛀虫!”
乾清宫中,一片沉寂。
宝座上的朱允熥注视李景隆良久,才缓缓开口,“若论弄钱,你是大明朝文武百官的祖师爷!”
说着,顿了顿,冷笑道,“先不说朕是多信任你,才把这军国重器的勾当交给你!单就说以你李景隆之精明,你的份内怎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若是瞒着你一两日朕也就不说什么,可你看看,自永昌二年起”
说到此处,朱允熥越发的恼怒,脸上满是冷笑。
经过武昌的事,贪腐的事已不至于让他大动肝火了。
贪婪,本性也!
再说火器铸造局的特性,注定了就要有人去贪。朝廷给钱,大明独一份,没有外部监管
任何事任何生意,只要沾了权力,就一定会如此。明明是个兔子,能报出骆驼的钱来!
明明是天下独一份,却一定会是赔本的买卖!
真正让朱允熥恼火的事,这事居然瞒了这么久,瞒了这么多年。而且这些人的上面,还是个人精李景隆。
“臣”李景隆面如死灰,长叹,“说一千道一万,出了这种事,一定是臣疏于监管所至!”说着,叩首道,“是臣,未能尽责!是臣,疏忽大意了!”
其实,他心中也有些委屈。
若是五军都督府细心些,兵部认真些,这账这事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他李景隆整日往皇上身边凑,哪有那么多功夫去管那些东西?他只能抓大放小,只能保证铸造出来的火枪火炮没有样子货。
可这种委屈,也转瞬即逝。
因为他明白,正是因为他李景隆
他李景隆管着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