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羽随手从她面前的盘子里拈了一只腌渍得透亮的玫瑰梅子放进嘴里：“二娘小厨房腌的梅子不错。”
萧氏挑眉：“你就不怕我毒死你么？”
苍羽桃花眼微弯：“你不会亲手毒死我，这不是你的做事风格，何况谁说我认定了是二娘您所为呢？”
萧氏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没有说话。
苍羽品着唇间淡淡的玫瑰蜜饯的香气，悠悠道：“二娘从来就是个冷静持重的人，即使几次败落于我手也同未曾见你失态，在我看来没有比二娘更完美的族妇了，所以我很难想象您会在父亲亡故后那两天一路二闹三上吊，阻止皇城司查案。”
萧氏捧着杯子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一点茶水溅落在桌面上。
苍羽抬起眸子，目光冰凉地看着她：“所以，能让二娘连自尊与族妇的体面都不要了，本性都要抛却的人是谁呢？”
萧氏抬起眼看着她，定定地看着，两人就这么互不相让地对视着。
萧氏忽然有些喑哑地开口：“你该知道皇城司很快就会不属于定国殿下了。”
苍羽淡淡地道：“所以我没打算上让皇城司的人动手，毕竟废了苍定风，除掉穆王，还有后来种种想要我命的人，大部分都是靠着我自己，如今有了青云卫在手，想来要做什么更方便了，就在皇城司交接前这两日罢，你准备一下，反正父亲也是要出殡的，国公府准备两场丧事，也不算太麻烦，您也得心应手了。”
萧氏听着她毫不掩饰的话语一惊，寒着脸蓦然地一拍桌面：“你疯了，用青云卫对付当家主母？本夫人好歹也是朝廷一品诰命，萧氏女儿，我绝不许你任意妄为，非要鱼死网破，你可知我若有事，苍家会如何，你以为你还能稳坐未来族长之位么！”
她抬起桃花眼看着萧氏笑了笑，眸光凉薄：“哦，然后呢？你我打交道时间也不算短了，二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氏看着她的样子，竟瞬间词穷，是啊，然后呢？
以她知道的苍羽的为人，这个‘少年’想要做的事情，便不会退缩，对于苍羽而言，痛快就好，苍家如何，又怎么会放在对方的心上。
苍羽非要这个苍家少主，国公世子的位置，不过是为了一口气罢了。
空气再次陷入沉窒。
好一会，萧氏才涩然无奈地低道：“你……在他死后叫他一声父亲，我以为你到底对他有点情分，对他守护的这个家族会另眼相看……。”
苍羽没有纠正萧氏的想法，平静地再次捏了一颗玫瑰莓放进嘴里：“我也以为你是真对他还有情分，不过看起来权势终归是比夫妻二十年情分要紧的。”
萧氏一僵，她看着苍羽：“你……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我把他跟定风一样关在府邸里，不，我送他去乡下庄子里，不，我让他剃度出家，永世不得还俗！”
苍羽凉薄地挑眉：“二娘，这种讨价还价不可笑么，何况我已经让他多活了一个月。”
两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气氛诡谲，只有满室清风拂过。
萧氏闭了眼，明白终是无可挽回，她捏紧了手里的杯子；“滚出去！”
苍羽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袍子，局高临下地看着她：“说起来，这世上我挺佩服的女人里，你也算一个了，二娘这副性情和手腕，拘在这大宅子里可惜了。”
“滚！”萧氏紧紧闭着眼，手背上青筋毕露。
苍羽不以为意，低头看了眼桌面上的玫瑰莓子，顺手将那一碟子拿了起来：“这东西确实味道不错，二娘不介意的话，我带走了。”
阿宁应该会很喜欢。
说罢，她也没等萧氏回答，转身端着碟子施施然离开。
名月在门外见着苍羽端着一碟子蜜饯出来，有点呆滞：“公……公子……。”
苍羽挑眉：“走罢，回宫。”
说罢，她径自往府外而去。
名月：“额……好。”
她赶紧跟了上去。
……
见苍羽离开，陆姑姑和周嬷嬷立刻转身进了花厅。
她们瞧着萧氏脸色异常难看，不免心惊起来。
陆姑姑看着萧氏，小心地问：“夫人……发生了什么事。”
萧氏闭着眼，整个人都显得疲倦之极地揉了揉眉心：“苍羽要用青云卫对付‘雨儿’！”
“什么！皇城司都没有查出来证据是咱们三公子做了大逆不的事道，大理寺更未曾审讯，苍羽怎么敢动用私行，将青云卫公器私用！”周嬷嬷立刻惊叫了起来。
“夫人不要怕，我这就去通知族老们！”陆姑姑立刻起身就要往门外去。
“够了！”萧氏再次蓦地一拍桌面，厉声阻止：“话说到这个份上，哪里还需要什么证据，苍羽并不蠢，她现在认定了是明雨做的，青云卫只听从家主和少主的指挥，你们以为找族老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