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灵登时不自在起来,有点恼羞成怒,别过头道:“请客人去茶室坐。”
然后,她像背后有鬼在追一样地疾行离开了。
佟管事看出两人之间有点古怪,但不敢问,只得依吩咐把姬殊白请去落座等候,然后端上一盏极为精致的茶点。
“二公子,这是小店的新品,玫瑰桃茶酥酪,您尝一尝。”
所谓的玫瑰桃茶酥酪,便是玫瑰淡茶混合樱桃汁子,浇在雪白的酥酪上,茶香果香与奶香轻轻巧巧融在了一起,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浅灵进屋的时候,便看到姬殊白盯着那盏子发愣,抬头的时候,颊边似乎泛起一丝微红,像错觉似的,转瞬即逝。
他抵唇咳了一声,端茶喝了一口。
浅灵在他对面坐下,问道:“你找我有何事?”
姬殊白盯着她的脸瞧了一会儿,问道:“你身子可好?”
浅灵更不自在了:“问这做什么?”
姬殊白一本正经的:“我查了,那种虎狼之药极其损耗精血,对身子损伤极大,你可好呢?”
浅灵的手在桌下搅着裙子,尽量用平常的语气道:“我很好,我自己能看脉,多谢挂心。”
姬殊白直接握过她一只手,按起脉来。
“亏空这样大,还说很好?”
浅灵把手抽回去,眼睛盯着窗外,就是不看他。
姬殊白轻声问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浅灵记起他那日的话,不由脸上一热。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嫁我之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别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姬殊白道,“从许久以前,我就在跟你谈喜欢,你竟觉得我在玩笑?”
“姬殊白,我现在不愿想那些事,你别问我了。你若着急成家,自去寻别人去。”
“我并非想成亲,因而找你;而是因为你,才想成亲。”
“我一身血债,满心冤仇,有何值得你惦记的?”浅灵闭目道,“姬殊白,上回就当我对不起你,但意外便是错,明知是错就不该走下去。”
她起身就走,姬殊白在身后喊住:
“浅灵,我不是他。”
浅灵顿住了脚步,姬殊白道:“我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不计后果地为情所迷。今日我敢说出求你嫁我的话,便已经想好了将来,确定我能做好你的郎君。”
“你身上有血仇无妨,你的前方有敌人也无妨,一切都不会让你与我、与姬家背道而驰,你仍可以做你想做的,不会有人对你指指点点。我对你的心意,永远不会掺杂进别的东西。”
“我向你保证,若你嫁我为妻,必然长长久久、团团圆圆,再不让你经历生离死别,好不好?”
浅灵背对着他,眼睛闭合上,一滴清泪掉落下来,她借着拂鬓发的动作拭去了。
“多谢你的心意,我心领了。”
浅灵推门出去,径自下了楼,再没回头看一眼。
三楼的小间开着窗,成王端茶示意着:“王子请瞧,你要找的,是不是她?”
呼祁函圆睁的双目盛满兴奋:“是她!就是她!”
成王勾唇道:“她不过一介商户之女,可不是什么小姐,从前她冒充了身份把你给哄骗了!”
“竟是如此?”
呼祁函越想越恨,早知是这样,他当初就该先把她给做了,让她乖乖从了自己。
“不过,”呼祁函用野兽一样的眼睇着成王,“成王爷跟我做了半天的交易,原来我要的女子却是不归成王管的,这么算下来,成王爷岂不是未出分毫,我可是亏大了?”
“怎会?”成王道,“这岳浅灵虽是商户女子,可却是手段高超,莫名其妙地做成了御前女官,据本王的眼线所言,父皇十分看重她,轻易不肯放她走,何况还有定王这座大山阻隔,所以王子想把这女子大大方方带走,少不了本王为你助力啊。”
呼祁函听了进去,便道:“如此这般,便依成王爷行事。”
“成交。”
两碗茶碰到一处,擦出叮的声响,成王缓缓扬起了唇。
二人商妥,成王便又回了府,回府之前,不忘从赵府给姜云如带了一卷冰锦纱,天渐渐热了,这面料做成衣裳,不仅穿着凉快,暗纹透着雪白的肌肤,煞是赏心悦目。
成王一进门就把才要跪地的姜云如扶起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猜本王给你带了什么,昨晚不是嫌热么,穿上这个,我们……”
姜云如羞得满面通红,小手轻轻捶了他的胸膛一下,小声道:“王爷别这样,王妃……”
成王这才注意到端坐在主位上、紧紧绷着脸的海氏。
她似乎难堪极了,但依然挺直了腰背,用审犯人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