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灵蓦然瞪大了眼。
缠挂在牢门上的玄黑铁锁像纸做的一般,被那人一扯就掉。
木头做的门吱吱呀呀打开了,李芳娘犹如鬼魅飘进,她身上的囚服已经全然被腥红浸染,十指亦滴滴答答流着血。
浓浓血腥味冲得浅灵头昏脑胀,她扶着墙,缩挤在角落里,李芳娘抬手狠狠拍过来,带着瘆人的劲风。
浅灵来不及思考,即刻矮下身子,只听头顶耳畔闷响,尘土飞落,血肉之躯与深墙固壁碰撞,竟是墙壁凹进去了一个深坑。
浅灵咬牙向外奔去,侧脸边擦过一道锐利的风刃,随即一只没有指甲的血淋淋的手掌已到了跟前,把牢门按关上了。
浅灵一惊,随即被扼住了脖子,双脚离地被提吊起来。
她从未有一刻,觉得死亡离得这么近过。
再多的心智算计,再多的灵巧机变,在绝对霸道的武力面前都失了用处。
浅灵眩晕着,窒息着,面前只剩下了一双凸鼓的眼睛,浅灵聚起最后一点力气,戳中了那双眼。
李芳娘大叫,松开了她,浅灵一边咳着一边不忘开门往外逃。
“吵吵闹闹的,怎么回事?”
翟弥忽然带着人走进来,一眼看到浅灵踩着满地鲜血跑过来,牢中女囚骚动不安,登时大怒。
“大胆岳浅灵,竟敢越狱潜逃!来人,把她拿下!”
浅灵张了张口,然喉咙已经被捏伤,紧得难发一声。
她撞在翟弥带来的衙役身上,衙役举手欲捉,余光见到一个身影摇摆而来,嘴里叽里呱啦,吞吐着恐怖的气息。
翟弥皱眉:“什么人装神弄鬼!还不……”
话音未落,李芳娘一手拍飞了一个衙役,衙役头脚颠颠倒倒十几遭飞到墙上,头朝下摔落下来,颈骨歪折的脆响,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浅灵毛骨悚然,翟弥见状呆呆立住,口中才发出一个音,李芳娘的手就抓上了肩头,翟弥还没来得及害怕,肩头的骨肉就被撕扯开。
浅灵瞪眼瞧见翟弥被生生撕作两半,肚肠从那副躯体中间掉了出来,随即李芳娘又开始大开杀戒,满监牢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浅灵恶心欲呕,也顾及不到背后绝望凄厉的惨叫声了,她满手鲜血扶着墙,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爬。
“岳姑娘!”
卧林出现在楼梯尽头的门口,听到里面的鬼哭狼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出什么事了?是什么人在叫唤?”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来拉浅灵,拉到一半,浅灵忽然被握住脚踝一拉扯,又往下跌了几个台阶。
监牢里火盆倒了,火焰点燃一片光海,卧林瞧见一张血污的鬼脸,惊得大喊:
“岳姑娘!”
浅灵脚踝剧痛无比,张口吐出一口血。
“快逃!”
卧林被一语惊醒,把腰刀掷出,正好插在李芳娘胸口上,他即刻伸手把浅灵拉出了监牢。
“公子留我在这里看顾姑娘安危,姑娘若出了事,我哪有脸见公子?”
卧林伸脖子看了一眼,见那穿着囚服的女鬼胸口流血贴在墙上,眼睛闭着,似个安息了的模样,便松了口气。
“这是什么东西?”
浅灵摇头:“快……快跑……”
“姑娘莫怕,她已经死了,你瞧……啊!”
话未讲完,那张沉寂的鬼脸忽然又睁开了眼,虎躯一扑,差点抓到了他们二人的脚。
卧林大惊失色,抽出长刀,横臂挡着浅灵连连退了几步。
李芳娘像只厮杀过的兽,手脚并用着地,拱着腰背爬了几步,乱蓬蓬的头发拖着地,忽然扬起来,再次露出一脸凶相。
卧林挥刀劈砍过去,李芳娘躲了几招,忽然拽住他的刀尖,徒手劈断。
那双失了指甲的手真如铜铁锻造的一般,刀枪不惧,折过了刀剑,又拍向肉身。
卧林是习武之人,看出那巴掌出奇地威力惊人,连忙把浅灵推向一边,自己以掌相敌,却还是被那霸道至极的力道给震得手腕酸疼。
他心中大骇,立刻大声呼喊:“来人呐!女魔杀人了!”
他这一呼喊,高低连檐之上,刷刷冒出了几个身影,跃了下来,却见不是神御军服制就是定王府卫兵服制。
几方都是长于武功的精锐,可对上一个毫无章法的疯子,却是出乎意料地棘手。
李芳娘徒手杀了两人,杀法之利落残忍,死状之惨烈血腥,叫几个武士看得冷汗津津,一气儿退到边缘,一时不敢上前。
李芳娘于是又转向浅灵,浅灵惊吓不已,奔着高墙的阶梯而去,李芳娘紧追不舍。
卧林大惊,追上去阻止又被甩下,滚了下去。
浅灵跑上墙头,却见两边墙楼紧锁,一回身,李芳娘已经逼到了跟前,躲无可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