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步平安依旧赖在床上,似睡非睡的模样,有种好死不死的味道。
杨天歌摇头叹息道:“年轻人…真不节制。”
早早起床赶集的珠儿此时正板着脸,驾着牛车不疾不徐的回来了。
杨天歌:“回来了?”
珠儿心疼的看着杨天歌。
杨天歌:“怎么了?”
见牛车上有两张大白布,好奇道:“这是什么?”
珠儿轻声道:“这是你父母。”
杨天歌道:“这玩笑不吉利。”
珠儿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杨天歌一把掀开白布。
赫然是毫无血色的杨华和杨夫人。
杨天歌张了张嘴,似乎想叫,又似乎是想喘气。突然感觉天在旋地在转,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好在被珠儿及时扶住。
杨天歌无力的撑在牛车上,喘着粗气。
脑子一片空白。
珠儿自顾自的走到步平安的床前。
推了推。
见没有效果。
一巴掌就拍在了步平安的屁股上。
步平安惊坐而起。
“干嘛?”
珠儿:“师傅死了,下来干活。”
步平安火急火燎的下了床,明明套在脚上的鞋子,因为走的太急而掉在了半路,步平安也不管它,赤着脚径直走到了牛车前。
“怎么回事?”
珠儿:“听街坊邻里说,是一个仙人干的,还杀了很多人,杀了很多官兵衙役。”
步平安:“知道是谁杀吗?”
珠儿:“北月国装扮。”
步平安:“为什么杀人?”
珠儿:“说是为了找什么东西。”
杨天歌:“我想吃鸡了。”
步平安:“珠儿安排一下后事,我去给你做鸡。”
从闻名一方的名医变成隆隆土包。
从衣食无忧的少爷变成一无所有的孤儿。
人生很多的重大变故,只在一转眼。
杨天歌捧着一大锅烧鸡,站在坟起嘚瑟的说道:“我有的吃,你们却没的吃。”
“哎…你们没福气啊,这么好的东西都吃不上。”
说着夹起一块肉,放在鼻前嗅嗅,然后伸向墓碑,又伸回来。
“就不给你们吃。”
说着说着又夹了几块放在两座墓碑前。
“还是尝尝吧。”
步平安拍了拍珠儿的肩膀,示意一起走开。
没走多远,就听到杨天歌的嚎啕大哭。
珠儿看了看步平安。
却看到步平安已经双眼泛红。
“那年你少爷我才七岁啊,不幸就成了孤儿,缺衣少食,无依无靠,二大爷家吃个上顿,三大爷家吃个下顿,他们倒是把我当成亲外孙,可他们也苦命人啊。”
“二大爷本来是有媳妇的,还没给他添个一儿半女呢,某天在河边洗衣服被一条蟒蛇给吃了,三大爷家本来是有两个儿子的,一个上山打猎被大虫咬死了,一个爬山越岭被掉下来的石头砸死了,你说他们命苦不?”
“一个穷到没人愿意嫁进来的犄角旮旯,一个只能靠买奴隶才能传宗接代的小村,那有什么余粮?”
“就算是这样,他们依旧紧着让我先吃,生怕我被饿死了。”
“所以小气如你少爷,有好东西也总会多备几份,就想让他们也尝尝。”
“8岁那年,大宋旱涝,全国饥荒,又赶上了疟疾横行,村里就我这个天煞孤星没生病,我偷摸上山采药材,背到镇里去换钱,人小力微啊,不敢深入大山,那能采到什么稀有的好药材,都是一些比较常见的农家药。”
“没人要,就得病死饿死啊。”
“我挨家挨户去推销,但是没人收。”
“听说济世堂给穷人赊粥,于是我就去了。想着即使卖不出药,也能喝口粥不是?”
“杨天歌的父亲看到我,问道你识字吗?我说会。于是我们村的人都活了下来,也有了后面的生意往来,这些也成了我后来练武的生活基础。”
“师傅是一个好人。”
“好人就不能白死。”
“而且,他们的死我也有责任。”
“如果不是我得了那修真的秘籍,如果我不把原本给师傅,修真的人也许就不会找到师傅。”
“做人得有良心,你说是不是?”
“虽然杀人是坏事,但杀坏人肯定是好事,你说是不是?”
珠儿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那就多吃鸡,早做准备。”
说着就起身走了。
这行动力也是没谁了。
步平安:“等等,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