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这样说,你有一瞬间愣住了。
可抬眼看,青年的表情却认真的不像话,眉头紧皱,面容冷峻,看向你时仿佛在说“害怕起来吧”。不知何时,他还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把匕首,阳光照在匕首表面繁杂、古朴的花纹上,显出一种肃穆和神秘来。
你一时不知道作什么反应,逃跑和反抗都不太合理……不对,现在做什么都显得奇怪吧。
这时你才注意到他的眸子是墨绿色的,其中像是氤氲着的树林,让你想到狼的眼睛。
某些时刻你是敏锐的,他现在还不离开肯定不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那么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你垂头巡视般视线扫了一圈桌面,伸手拿起昨天带回来的一袋水果,挑挑拣拣,把一颗橙子放进他的手心,说:“维尔一会儿就回来,要吃吗?”
你第一次见到拿刀划橙子的人,不过只能暗暗在心里惊讶,你一点响声都没有发出,超级安静地吃着另一颗。
“你叫什么名字?”吃完一颗后,他突然问。
“……你不是来杀我的吗,我以为你知道。”
“是啊。”他很烦躁地揉乱黑棕色的短发,眼皮很慵懒地抬了抬,说:“但任务里又没说这个。”
于是你报了自己的名字,又问:“你呢?”
“雷托。”
“……你刚是说了要杀我吧?”你鼓起勇气问了,“为什么啊?”
“都说了是任务啊。”
脾气不好的人,你想。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呢?”这或许是个很傻很冒险的问题,但是不管怎么说都超好奇,于是你勇敢地问了。但是雷托很快回答:“那你为什么不跑呢?”
这是什么不称职的杀手和不称职的受害者啊……你哑口无言了。
维尔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碎裂声响起时他正在不远处的早餐店买饭,敏锐感官捕捉的声音比真实的还要大许多倍,传进耳朵就令他面色一变。作为Alpha的冲动和怒气都在上涌,促使他撂下东西就往宾馆跑。
最坏的结果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他预想过你倒在血泊中、被杀手绑作人质,甚至房间内已经没有你的身影的场景。但是“安然无恙地坐在沙发上和陌生男人吃橙子”这一幕还是令他有些语塞。
维尔张了两次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呼唤了你的名字,声音是滞涩的。
“维尔,你回来啦。”你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维尔的视线落在地面上,很快捕捉到散落的玻璃碎片和子弹,于是瞳孔紧缩,有些紧张地询问道。
“没事哦,是雷托救了我。”你说。
“雷托……”维尔看过去。男人正认真地吃着橙子,神情却带着解剖的凛然,“他是谁?”维尔没忍住问了出来。
怎么措辞呢?犹豫不过一瞬,你决定采用最没有歧义的、原本的说法。
“他是来杀我的。”你这么回答。
维尔把你拉到身后,视线很紧张地扫过你的全身,确认没事后心脏才从喉咙回到胸膛。
只是看一眼他便认定眼前的男人是虫族,但听到这个名字时他才明白那股黑暗、充满血腥和戾气的气质来自何处。他是宫廷杀手,星际通缉犯。
感受到维尔警戒的视线后,雷托把最后一口橙子塞进嘴中,很不屑地勾唇。他说:“别用这样的表情看我,会让我很想杀人。”
“你可以试试。”Alpha的本性让维尔面对任何挑战。你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这样冰冷,简直如同山巅的雪。
两人打了一阵,雷托后撤一步,神态漫不经心地擦了擦额头的血。明明是他先后退的,可维尔却显得更吃力一些,带着粗喘声,用要把他撕碎的眼神看着雷托。
“啧。”雷托说:“再打下去就是两败俱伤。”他指指外面,“能看到吧?那么多个漆黑的枪口正对着这里。”
“别反抗了,跟我们走。”
并非想象中的鲁莽冲动,你想。
“谁派你来的?”维尔擦了擦嘴角的血,“我们总得知道要去哪里。”
“三殿下。”他没有隐瞒。
那些视线果然是真实存在的。你的感受不是错觉,危险一直在围绕着你们,从到达这片土地的那天开始。跟在维尔身后,被几十名举着枪的虫族战士包围着向皇宫赶去时你有些紧张,但维尔的信息素很好地让你安定下来。
在悬浮列车的单独隔间中,你坐在他身侧,很深地呼吸几次。
“别担心。”他向你伸出手。
你抬眼看他,但很疑惑地把手搭在他的掌心,歪歪头。
是这样吗……?
但真的有安心一些。从他手掌传来的温度和触感一寸寸抚平了你心上的焦躁不安。
于是在进入皇宫中,面对着置身高位的加西亚时,你出乎意料地显得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