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维尔要处理的事如同乱麻一样堆得很多。你被暂时安置在维尔选定的宫殿中。他那时是这样保证的——“再等等”。
他与加西亚不同,你的活动范围没有被限制。只要你询问他,说想去哪里哪里,他便会放下文件,好整以暇地端坐着,脸上露出清浅的笑意,挑起眼皮看你。那样的视线太直接,你这时往往要轻咬一下嘴唇,才能下定决心踮脚在他的脸颊上轻吻一下,几乎与蝴蝶轻落又振翅飞走一样。然后他就会颔首,说:“去吧。”
但一点逃走的机会都没有。无论走到哪里,身边都有维尔配备的侍卫们。他们冷着脸,不为所动地守在你身边,如同一堵堵防御堡垒的围墙。大多数人看到这阵势就会主动远离,更谈不上向你搭话了。
上次去集市逛街时你选定了酒馆喝酒,一个人喝实在无聊,退一步让侍卫喝也无人敢答应。你于是生起闷气,觉得维尔承诺的自由也遥遥无期。
这时一位青年在你身边落座,黑发黑眸,穿着长款风衣。他取下帽子时露出了一张毫无记忆点的大众脸,但不知为何,你总感觉有种违和感。
他的手指修长,夹着未点燃的烟卷时格外悦目,但明显是有些生疏的动作;他点了一杯酒入口,很轻微地拧了一下眉头,又在看到你盘中的草莓蛋糕时,眼睛很明显亮了一下。你询问是否要来一块,他又沉声拒绝了。
侍卫们一直紧紧关注着你这边的一举一动,如果有逾矩便会直接上报给维尔。但是你们的分寸拿捏得好,就像是最单纯不过的朋友间交往。
“我第一次来这里,”他说:“能为我推荐一些好玩的地方吗?”
“抱歉,我很少出门的。”你不好意思地笑着。
他不说话了,又端起杯子喝。
“你来自联邦吗?”你没忍住询问,毕竟他一看就不是虫族。
“不是。我来自帝国。”
这下你彻底失望了。不过他的声音醇厚而低沉,确实不是你认识的人中的一个。
他喝完了最后一口,神色没有变化,只有眼眸迷蒙了一些。他起身离开,说了声告辞。
于是在回去的路上,甚至坐在房间中,快入睡时你还是盯着华丽的吊灯思考,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会出现?
但这件事很快被你搁置了,因为最近维尔似乎闲下来了,主动要求要陪你出去逛逛。某些时刻他会一副好说话的样子,温柔地靠近你,询问你想去哪里。
他这时刚批完文件,揉着太阳穴躺在你的膝盖上,是很疲惫的样子。他最近愈发百依百顺,似乎只要你张口,他甚至能将王位和权利都奉上。但你没兴趣,这些东西和路边凋落的野花一样。
你用手轻蹭着他的腺体,恍然地说:“我想回联邦看看。”
沉默蔓延在空气中,然后他很无奈地笑了,说:“这个不行。”
你也知道这不可能,但是莫名的闷气还是促使你询问了。得到否定答案时你的愤怒有了发泄口,顺理成章地转移到维尔身上。但他还是一派温和地笑着,好像对你的想法一无所知,这又让你有些无力。
你惩罚般咬上他的肩部,他还故意将绷紧的肩膀放松,一副配合的样子。
在你的神色转向黯淡前,维尔转移话题,提出带你去新修建的宫殿看看。
“大部分已经建好了,很快就能搬进去。”他眼睛明亮地说:“本来准备当作生日礼物送你的。”
生日……你已经很久没想起过这个词了,上一次是在内森的房子里度过的,那天你其实不记得是生日,照常度过了一天。在已经陷入睡眠的夜晚,你听见耳边有人祝你生日快乐,朦朦胧胧地睁开眼时面前是内森的脸,可是太困了,再加上他用手掌盖住了你的眼睛,于是你想着“是在梦里吧”,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醒才注意到,床头放着一束捧花。你对花的品种没有研究,只能分辨出颜色。花瓣还带着露水,是刚刚摘下不久的鲜花。
你的确喜欢花,但在步入巨大的花园中时情绪却很复杂。
这里是维尔建造的新宫殿,不比女王的奢华,但用了许多彩色琉璃,被阳光照射后呈现出五彩的光华。维尔带领你穿过后门,进入花园。各色的花朵仿佛海洋一般包裹住你,重重叠叠,像要将你淹没。
维尔站在你身后,手轻轻搭在你的肩膀,问:“很美吧?”
的确很美,但那一瞬间你发觉,自己情绪中盛满的居然是恐惧。心脏跳得很快,你恍然间觉得自己也成了这些花中的其中一朵,被根植在泥土中,无法移栽,只能凋谢。
你后退时恰好撞到了维尔,他很轻地虚扶了你一把,然后垂下头直视转头来看他的你。这时你注意到他的目光,隐藏在粉眸之中、平静的目光后,占有欲浓得几乎化作实体,让你心惊。
他的狂化还没有彻底消除,你不想刺激他的,可是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问:“维尔,你还记得我为什么和你一起逃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