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雅从未碰过类似场面,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孟龙想冲出会议室报警,却被富有经验的副组长黄明柱一把按住。
此时报警无异于火上浇油。
压力全到了蓝京身上,奇怪的是他一脸淡定,仿佛那帮采购人员没叫嚣着骂人,会议正常进行似的。
等嘈杂声稍稍平息,蓝京才开口道:
“各位不是吓大的,很巧,我也不是吓大的;白刀子进红刀子有啥稀奇,以前我在卫生院一天见好几起,我还协助医生给死人卸过假牙,各位信不信?王厂长有手机,可以打电话到传达室问问厂门口是否停了辆警车,是我叫来的,只有四个字,应抓尽抓!”
说到最后四个字他陡地提高声音,吓得对面采购员们不禁一抖!
“坐下,快坐下,有话不能好好说吗?”王均富这会儿才出面打圆场。
蓝京面无表情等采购员们讪讪落座,继续说:
“第二个应抓尽抓是纪检组,采购、销售、财务属于重灾区,每个干部每个员工都要接受调查,一旦查实有违规违纪行为立即抓捕,正府不会客气!跟我横什么横?你们有横的资本吗?你东阁要是生产经营蒸蒸日上,合法收入位居全区前列,把我拦在厂区大门口不让进都行。事实是你东阁不行,工人拿不到工资,你们采购员靠吃回扣过日子,请问这种日子能长久吗?”
王均富赶紧打岔:“吃回扣的仅仅少数,少数。”
蓝京道:“是个正常人,心平气和用大脑思考都晓得竞价机制能够有效降低原材料采购成本,提高产品市场竞争能力,为什么抗拒?不就为了自己那点回扣嘛!但你们算算账,产品竞争力上去了,工厂生产经营回归正常轨道,工资有了保障没准还有奖金,企业信誉好了工人们腰杆也直了,有啥不好?非得偷偷摸摸捞点黑钱才算钱?至于说跟那些国企央企上市公司的关系,你东阁要是破产倒闭了全部归零,还有啥关系?相反你做得好,做得大,人家反过来找你攀关系,是不是这个道理?”
“经过蓝助理,呃,深入浅出的讲解,同志们思想应该通了吧?”王均富瞪着曾科长暗示其表态。
曾科长没精打采道:“我们也没坚决反对竞价,而是从东阁大局考虑,现在既然不需要我们想太多,那就执行呗。”
蓝京盯着他看,看得曾科长全身发毛,强笑道:“我……我脸上没长花吧……”
蓝京冷不丁道:
“执行得好,协助工作组顺利推进竞价会并实施到位,采购科可以保留四个名额,其他人充实到车间一线;执行得不好,处处给工作组挖坑,采购科全体下岗,面向全厂公开竞聘!这回都听明白了吧?”
曾科长等人目瞪口呆,采购科实惠啊,这会儿没一个有勇气站起身说“老子不想干了”。
王均富打着哈哈道:“相信我们的采购人员有这个觉悟,东阁兴大家都兴嘛,哈哈哈哈……”
曾科长带着个个如怒目金刚的采购员离开会议室后,高雅悄悄问道:
“蓝助理,厂门口真停了警车?”
蓝京也悄悄道:“没有。”
“啊,那万一王厂长打电话……”高雅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蓝京耸耸肩道:“我赌他不敢当众丢人。”
高雅还待说什么,黄明柱却坐到蓝京身边并四下扫了扫,暗示将是私密的谈话,她只好嘟着嘴和孟龙等人回避。
“蓝助理,下午参会前接了个电话……”四十出头的黄明柱非常沉稳,眼里闪烁着中年男人的沧桑与阅历。
蓝京反应何等之快,当即笑道:“有领导给长压力了?”
“某位市领导……”
黄明柱含蓄地点到为止,“王均富王厂长是市直机关下派干部,原计划四年前回去提拔正科,就在办理手续时省·委组织部下发文件,强调下派锻炼的机关干部,若该企业当年亏损就不能提拔任用。当时也征求他的意见,是不是先回原单位等第二年提拔,他还指望东阁打翻身仗呢没答应,后来……如今真想回去哪怕享受副科待遇办事员,可他的编制被人占用了,现在根本没办法!”
“好端端编制被占用?太荒唐了。”蓝京不禁道。
“毕竟时间太长,领导换了一茬又一茬谁还记得有个下派干部叫王均富?”黄明柱摇头叹息道,“一直找到已做到市领导的老领导,十分同情但没无计可施,只能指示尽可能多关心多照顾,‘不能让均富同志太委屈’。”
弄清前因后果,蓝京也摇头叹息,道: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自己的选择有啥办法?当年非得提拔才回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舍不得分管后勤、采购的大把油水吧?竞价采购制纯粹对事不对人,他觉得委屈可以向纪检组反映,我只负责生产经营。”
黄明柱笑模笑样道:“我跟蓝助理的观点一致,对事不对人。”
听说原材料采购被冻结,也不知有没有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