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省·委两个调查组将衡泽官场搅得人心惶惶,流言四起,相应的衡芳区府大院也笼罩在诡谲不安的气氛里,周一上午车端平想把工作节奏紧起来,接连主持召开两个会议端正思想统一认识,可看到底下干部们心不在焉、目光游离的模样,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黏黏糊糊比痰还难受。
眼下正府还冲在一线干活的只有两个半,一是蓝京,兼顾东阁工作组完成股权置换扫尾事项,同时率工业条线成天跑工厂、企业,深入生产车间走访调研,酝酿下半年即将启动的产业升级和结构化转型;一是伊宫瑜,没日没夜守在拆迁工地象看守犯人似的要求尽快拆除、推平、清理,声色俱厉表示六月底站到石拱桥上必须看到一块平整的空地。
半个则指袁琛,等于被车端平拿鞭子督促着忙于处理没完没了的拆迁户上访以及谋财害命、冒领等复查工作。
直到周三下午,蓝京从企业回区府大院后途经秘书科了解文件流转情况,假装不经间问道:
“思思上周回去有急事?”
“嗯。”
颜思思专注地看着党建杂志,明显态度敷衍。
“对了我说的那个文件能不能找到?”蓝京又问道。
她这才抬起脸,语气婉约地说:“忘了向蓝助理汇报,我已把秘书工作移交给了孟科长。当初你没具体分工科室因此周主任安排我临时服务,现在该工交科接手了,黄主任也知道这事儿。”
蓝京心头仿佛被狠狠刺了一枪,没说什么默默转身离开。
都已经决定放弃了,还总想着人家念念不忘,活该当面受窘!
仅仅隔了五六分钟,伊宫瑜的电话就来了,冷嘲热讽道:“小丫头翻脸比翻书还快呀,蓝助理多担待点,女孩心海底针,没准今晚又衣衫不整地到你宿舍洗澡了。”
对,蓝京陡地想起最近颜思思没过来洗澡,真是粗枝大叶,居然忽略了这个重要信号!
“消息传播很快嘛,难怪车区长老发火机关效能低下,精力又用在八卦上。”蓝京道。
“工交科,工业交通,一半归你一半归我,一个办公室岂能不知?”伊宫瑜并不掩饰信息来源,“就是很奇怪,刚开始你被冷落、打压、排斥那阵子她热情似火,恨不得整个身体贴上去……”
蓝京赶紧声明:“没贴,没贴!”
“现在你成为冉冉上升的新星了,她反而冷若冰霜,其中到底什么道理我实在想不明白,是不是跟我一样逼婚未遂?”
伊宫瑜就有这个本事,把难堪的事以平淡的语气说出来,好像发生在别人身上,与她毫无关系。
蓝京无奈道:“你没逼过,只是开玩笑而已;她也没有,三四月我都在跑基层两人根本没怎么接触,不要乱猜测。”
“我没开玩笑,我说的每句话都发自内心,至今有效!”
伊宫瑜冷静地说,“不妨再补充一点,市里的情况你大概有数,结局估计是郭文章在省主要领导出手相助下大难不死,然后发动强有力反击,具体体现在人事调整……”
与“咱舅”的判断一模一样,可见伊宫家族内部也有。想来也必然,若非时刻省市两级动态,摸准官场脉搏,伊宫家族怎能把产业做大做强?
她续道:“图穷匕现厮杀到现在的程度,就算郭文章想收手,省领导也不会错过整肃衡泽官场的机会,去年腾出的空位可不是给本土系升迁,大幅空降渗沙子将是大势所趋!”
“衡芳也是,我俩都要做好准备。”蓝京不觉跟上她的思路。
“我准备好了,你没有!”
伊宫瑜冷然道,“想过吗蓝京,郭文章会在离任前配足市直、各区县,你若不趁着这一波提拔,市里空降两位副区长下来,起码到后年你都一直坚守区长助理岗位,甘心吗?”
蓝京辩道:“那不是我能左右的,我……”
“伊宫家族可以!”伊宫瑜打断道,“坦率告诉你,我也有所运作而且胜算不小;家族走的路子对了,还有余力再帮一个,所以我之前说的每句话都有效。”
说完便挂断电话,让蓝京自个儿琢磨。
还用琢磨吗?
上周五晚上尤主任就把核心要旨给说透了,若要选择也是颜思思。
扔下手机,蓝京独自在办公室里徘徊,全身充斥着莫名的无力和空虚,确实,命运操纵在别人之手的滋味很难受。
难道每次都逆来顺受,坐待命运的安排?
难道除了伊宫瑜和颜思思,我跳不开人为设定的圈子?
脑子里混沌一片,刹时间闪动着无数个念头,相互摩擦碰撞,蓦地,一个火花迸发出来!
蓝京只愣了两秒钟,停下来咀嚼了会儿随即一把抄起手机大步出门,直奔火车站。
堪堪在车厢门关闭前一刻挤进去,车端平打来电话:
“蓝助理在大院吗,我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