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江洪又往后退了两步,急切地说:“五百万怎样?价钱可以商量,我们最好和平地解决问题。”
蒲旭冷冷道:“跟我走,去元州公安局!”
万江洪满脸堆笑道:“蒲师傅没见过五百万是多少吧?来,给你看张存单……”
说话间一边右手往怀里掏,一边迈步上前,冷不丁亮出弹簧刀直刺蒲旭心窝!
蒲旭轻轻抬手一格,飞起左脚踹中万江洪的肚子,剧痛之下万江洪噔噔噔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肚子脸色煞白。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甫一接触之下万江洪心里透亮,自己的身手与这个深不可测的家伙差距太大了,根本没有侥幸脱身的可能。
看着蒲旭一步步逼上前,万江洪万念俱灰,心一横,手握弹簧刀反抹脖子!
谁知他的手臂刚刚抬起,蒲旭如鬼魅般冲过来微微一挑,弹簧刀脱身而飞。
万江洪惨然笑道:“怎么,老子我英雄一世,如今连死的权力都没有?”
蒲旭还是那句话:“跟我去元州公安局。”
“我是涧山领导,要抓也在涧山,为什么非去元州?”万江洪失控地咆哮道。
蒲旭默不作声看着他,好像猫看老鼠一样,神定气闲,不急不躁。
当天晚上十一点多钟,两名元涧2号公路的养路工开车将处于意识模糊中的万江洪送到市公安局,声称在离公路出口七八公里路边草丛发现的,呼吸微弱但脉搏正常,全身没有伤痕,反复叫他的名字偶尔答应,其它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一下简直是把烫手山芋扔到李右津手里,不消说,又是蓝京的阳谋。
此时元州、涧山两地关于吉祥工程队十四条人命案刚刚启动调查,元涧2号公路工程指挥部全套档案还没移送到位,万江洪谈不上犯罪嫌疑人,况且处于半昏迷状态,根本弄不清白天发生了什么。
怎么处理?请示一层一级直达李右津面前。
李右津恼怒得恨不得把手里的乾隆紫砂壶砸了,真窝囊啊,你这个万江洪,逃跑就逃跑,滚得越远越好,一辈子别回来天下太平,怎么连元涧2号公路都没出,偏偏昏倒在路边,让我如何是好?
让我如何是好?!
足足斟酌了十分钟之久,李右津慢斯条理道:
“江洪身子骨很结实的,怎么好端端意识模糊了?通知一院组织专家会诊,一定查明原因、确保江洪尽快苏醒,我有很多问题要问呢。”
专家会诊,查明原因,尽快苏醒,很多问题……
秘书立即从一连串关键词里提炼出主子的意思,点点头没吱声,轻手轻脚退出办公室。
市公安局按指示将万江洪送到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室,专家们也很快到位,积极围绕检查检测报告进行会诊。
然则万江洪身体状况起伏不定,一会儿血压升高,一会儿心跳加快,一会儿呼吸困难,专家组依据其病情变化及时调整方案,制订一套又一套的应急准备,可以说是汇集第一人民医院最好最先进的仪器外加最优秀的医生,如此过山车似的连续折腾了三个小时,随着长长的“嘀——”一声:
万江洪因病医治无效,心脏停止了跳动。
没办法的事。
站在李右津角度,万江洪不能不死,否则接受调查或审讯时交待给自己送了多少钱、多少古玩珠宝咋办?更不用说近几年双方合谋搞蓝京,明里暗里耍了不少小动作,没违反法律条文但堂堂市长的形象都给毁了。
元涧2号公路历时将近五年,耗资好几个亿,李右津难道真的任由着万江洪胡来,半点意见都没有?奥妙在于万江洪有足够甜头堵住他的嘴,源源不断的财正拨款就通过工程搅拌,然后哗啦啦流入万江洪的口袋,再流入李右津的口袋……
不单他俩,还有一大批附庸在工程款上的吸血虫,包括市领导、市直机关、涧山方面,恐怕杨懿燚也不完全无辜吧?毕竟谁也不会拒绝平白无故送上门的好处。
这样想想万江洪除了逃亡没有第二条活路,可蓝京怎能坐视不管?
正如黄芊芊所担忧,涧山乃至元州只有蓝京能把万江洪压得死死的,倘若蓝京离开,靠幕后李右津支持万江洪马上又会神气活现,重新成为涧山的地头蛇。
上官宏根基尚浅不是万江洪的对手,黄芊芊更无对抗的资本与实力,因此蓝京在全面占优、大局已定的形势下依然发起最后一击,意在彻底铲除万江洪的势力。
蓝京掌握的分寸在于,万江洪绝对不能落到自己手里,也绝对不能死在自己手里。
蓝京有何必要让万江洪死?一个活着的万江洪远比死掉的万江洪更有价值,多活一天,李右津就心惊肉跳一天。
李右津才是世上最想万江洪死的人,所以,万江洪便到了李右津手里。
此事最窝心在于,李右津明知蓝京的阳谋,却无法破解,不得不硬